所以,这坊主说的话,仅供参考。</P>
“那梁氏家大业大,奴仆成群。那家监的眼光,都长头顶去了。一般的铁器订单,他们还真看不上。”</P>
这个嘛……江清就不好评价了。</P>
“嗯咳……那不知,你们邓家坊,有几人作业?”</P>
“我铁砧巷这边的店铺,包括我在内,有五人。”</P>
那坊主瞅向他侄儿,他侄儿连忙说道:“我在铁丝巷这边的店铺,有十人。”</P>
“哦?”江清有点意外。看来,这侄儿,是真的能干。</P>
一般的铁器小作坊,几乎都是家庭成员协作分工。</P>
由家主或者父兄组织,率领家族中的子弟侄儿出力。作坊的经营所得,兄弟子侄共享。</P>
当然,领头的那人,要瘁心操劳的地方,肯定比其他人都多。</P>
而这坊主,愿意提携这侄儿,也愿意侄儿的店铺发展壮大,人品还可以。</P>
虽然,受宗族礼法的影响,兄弟子侄经营的店铺赚了钱,也会提供一些给父辈的店铺做支持,当做报答。</P>
但在人性的考验之下,这坊主和侄儿能相处和谐,也算难得。</P>
见江清一副意外的表情,那坊主以为江清嫌弃他们人少,急道:</P>
“我们邓家坊能培养出这些铁匠,已经非常不错了。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攒下这一份家业!”</P>
那坊主说得百感交集,伸出一双黝黑粗糙又伤痕累累的大手给江清看。</P>
“是真的苦,你看我这十指,指纹都看不见,烫没的。我都不知道被烫了多少次,流了多少血和汗……”</P>
江清默然。人生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都很苦。</P>
“你们作坊,抛开铸造技艺的传承不说,还有什么难处?”</P>
一听到这个,那坊主就激动起来。他侄儿给他拍背安抚,随后平静回道:</P>
“我们这些作坊,无法大批量购买生铁等原料,产出也有限。所以,无论是买原料还是铁器售卖,只能依赖牙商。”</P>
哦,江清懂了,这是要受中间商的盘剥。</P>
那坊主见侄儿说完,忍不住插嘴道:</P>
“他娘的,有一次,我提前交银定的货,那杀千刀的牙侩,竟然敢私吞了!我报官,那知县也不知是不是收了钱,竟然不给我处理!我真的是有冤无处申,苦啊!”</P>
那坊主说到伤心处,一个大老粗,双眼说红就红。</P>
“那一次,我走投无路,向一个大商人领了银本,这才走出困境。”</P>
嗯,借高利贷了,江清秒懂。</P>
“那,像你们这样的作坊,很多吧?”</P>
那坊主有点警惕,但还是如实说道:“多,不下千户。”</P>
江清肃然起敬。</P>
“我后日,可否去你们作坊参观?”</P>
“欢迎至极!”</P>
那坊主高兴得直搓手,还向他侄儿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P>
待那坊主和侄儿出了客栈,江清吩咐洪隆祥的掌柜。</P>
“你安排人,帮我做一项调查。把这南湖县城内所有的铁器行,以及陶瓷店,将它们的分布地址,搞清楚,在纸上罗列出来,我有用。”</P>
掌柜想问有什么用,到最后话到嘴边,还是恭敬回道:“我这就回去安排。”</P>
“阿叔,那我们现在出发回羊城?”杜诚清问。</P>
“嗯,走吧!早点回去,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午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