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杨屏舞声音悠悠近乎蛊惑:“哥哥,我在这里呢,我没有离开,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杨屏舞走到玄英面前,仰起头看着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她试探着抚上玄英的脸,贪恋地将目光流连在每一个角落。
“哥哥,看看我。”
幽然的赤色灵力渐渐爬满玄英的双眼,他垂下眸看着这蛊惑的来源,良久,双掌缓缓搭上盈盈一握的纤腰,低下了头。
“青青,我找不到你了。”
“哥哥,我不就在这里吗?”杨屏舞颤抖着回抱住他,“我永远在这里,我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月颂握紧了拳头,吩咐道:“把正阳峰上的弟子们全都迁走,一个都不要留。”
楚赢道:“那玄尊呢?就让他和杨屏舞这么待着?”
月颂顿了顿,祭出了绝决弓,瞄准了玄英:“那是九尾狐媚术,能控住尊王一时半刻已经是万幸,等他回过神来会杀了这里所有人的。我拖住他,你带着弟子们走。”
楚赢急道:“那你呢?”
“我不会让他下山的,相思不喜欢有人因她而死。”
“青青……不要跟他走,不要爱他。”玄英将她紧紧搂住,想要用力却又惊人的保持着一丝清明,知道自己也许会弄伤她。
杨屏舞一下一下捋着他的背,放任自己沉沦在这偷来的温情里。
“我不跟别人走,我只跟哥哥在一起。”
玄英道:“不要巽元,也不要黎霁……”
杨屏舞点头:“嗯,不要巽元,不要黎霁。”
玄英又道:“不要爱别人,爱我吧,爱我吧。”
杨屏舞苦涩开口:“嗯,不爱别人。”
玄英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道:“青青,我爱你。”
杨屏舞剧烈地一颤,随即脱力般倒在他怀里。
红衣红绸天地间,似是为她举办的喜宴,远处却一片苍茫,红缎之下依旧是青翠满山。
偷来的终究是偷来的。
“玄英,众生皆可见我心。”
玄英的双臂慢慢收了力道,慢动作一般松开她的身躯,双手还搭在她的腰上,眼里的红光却重新被墨色的漆黑吞没。
他的眼神变回了霜九寒天的冰冷,仿若方才的温情从未存在。
“这是孤第二次着你的道了。”他淡淡地开口。
几乎是他清醒的一瞬间,杨屏舞全身就笼罩在一团玄色灵力之中,灼痛感霎时漫布四肢百骸,如烈火焚身。
她痛苦地瘫软下去,纤细的腰肢从玄英带着滚烫体温的掌间滑落,像晚秋残存的枫叶,脱离树梢,飘落回属于她的泥土里。
一支骨白色的长箭突然破空而来,玄英看也不看,随手一抓,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魂箭竟就落在他的掌间,被骤然烧起的掌心焰燃成了灰烬。
他随手拈了拈指尖沾上的灰,面无表情地看着风将它吹净。
下一刻,月颂全身瞬间包裹住玄色灵力,同样的灼烫感蚀骨焚心。
“尊王!”月颂痛得蜷缩成一团,“尊王!若是青欢知道因为她你杀了人,她会怎么想!”
玄英这才吝啬赏她一个眼神:“你在威胁孤?”
玄色灵力更盛,月颂只剩下更强烈的嘶喊。
玄英看向天边,万里无云,他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随口道:“只要杀光所有人,就能找到孤的青青了吧?”
“人族,神族,妖族,总有一个地方会找到她的吧?”
“如果还是没有,把天翻了,重归混沌,总能找到了吧?”
杨屏舞痛苦地闭上眼,又重新睁开,她绝望地问他:“吾王!你为何非要执着于青欢!天底下可以有千千万万的锁!你为什么非要选不属于你的那一把!”
玄英不理她,一步一步朝下山的路口走去。
杨屏舞崩溃地嘶吼道:“我知道青欢在哪!”
玄英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知道青欢在哪,我说我知道她在哪啊艹!”杨屏舞忍不住大哭。
玄英走过去,蹲下身,捏起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仿佛没看到那满脸的泪水,只是冷漠地开口:“说。”
杨屏舞合上眼,那双眼里的冷漠刺得她难以呼吸。
“奢比尸把她带走了。”
“奢比……”玄英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奢比尸从我这里借了媚毒,蛊惑了青欢,让青欢帮他打开了罪戒岭,然后带着她走了!”
玄英默了默,道:“所以一开始你将奢比尸献出投诚,为的就是把青青带走?”
“你们在算计孤?”
杨屏舞慌忙摇头:“不是的!我不知道他的计划!媚毒也是很早之前他问我要的!我不知道他会用在青欢身上啊!”
玄英甩开她的下巴,掸了掸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两人身上的玄色灵力同时消失,杨屏舞手忙脚乱地扑抓着玄英消失的地方,哭喊道:“吾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要带走青欢!我真的没有参与!”
“吾王!我绝不会背叛你!”
月颂跌跌撞撞站起来,走到杨屏舞面前,脸色惨白地质问道:“你说你没有参与,那你怎么知道他掳走了相思?”
杨屏舞闻言突然揪住她的领子,怒道:“他就是故意的!昨晚他掳了人还来跟我炫耀!我抓了他献给吾王,他就要让吾王厌弃我!他就是个疯子!疯子!”
【昨夜。
奢比尸抱着昏迷的青欢,找到了山下杨屏舞的住所,脸贴着青衣的脸颊好一顿蹭,看得杨屏舞一阵恶寒。
“你怎么出的罪戒岭?”
奢比尸咧开嘴:“当然是我的小蛇带我出来的啦!”
杨屏舞皱眉:“你要带她去哪里?”
“略略略。”奢比尸朝她吐舌头,“才不告诉你,叛徒狐狸!”
“你!”
奢比尸抱着青欢连转了好几圈,献宝似的把她高高举起:“你看!我的小蛇多么漂亮啊!这大眼睛,这小嘴,这尾巴,真是好看极了!我的宝贝,我的小蛇,真的太棒了!”
杨屏舞道:“你要对她做什么?”
奢比尸歪头:“你要救她?”
杨屏舞道:“才不。”
“那不就好了?”奢比尸道,“行了,我就给你看看我漂亮的小蛇,走喽!”
“等等!”杨屏舞抓住他的衣角,“你知道带走她的后果吗?吾王还在苍玉山,他要是找不到青欢……”
“会杀光所有人的。”奢比尸帮她接上,一脸懵懂的残忍,“所以呢?杀光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奢比尸!”
奢比尸突然冷下脸,杀气骤起:“小狐狸,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妖族最忌讳的是什么。”
“是背叛。”
“背叛是永远不能被原谅的。”
奢比尸用额头贴上了青欢的额头,“而我,原谅你。”
“毕竟多亏了你,才让我得到了这么漂亮的小蛇。”
奢比尸斜睨她一眼,“所以,不要得寸进尺。”】
月颂反揪住她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他把相思带去哪里了?”
“极北钟山。”杨屏舞回答,“须弥之处,九阴——窥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