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战事毕,边境十六城收复,七皇子班师回朝,下都百姓叩首街道两旁,鲜花彩锦不断。他身边并行着一匹青马,马上青衣国师纱帷及腰。眼角瞥见老妪卖力垫脚,献上一盘糖糕,将军弯腰捞起,铠甲摩擦生响,侧首递给青衣。青衣素手接过,将军与她言笑。
皇宫夜宴连庆三日三夜,金樽清酒,玉盘珍馐,珍宝无数迷人眼。七皇子封王,赐府邸,大箱大箱的赏赐叫人眼花缭乱。人人只道昔日不受宠的小皇子飞黄腾达,一步登天,无人问一句北疆五年,塞外的风刮破了多少次他的脸。
皇帝终于承认这个儿子,毫不吝啬大加赞扬。七皇子将五年胜仗之功悉数归结到国师身上,为她求了出宫圣旨,花了五年将她救出了宫墙。
姚柏卿心里畅快来者不拒,几番下来就醉得不轻。青欢几杯酒下肚也觉得晕晕乎乎,和姚柏卿说了声,被宫女引着先回寝殿休息。
青鸾阁五年未变,里里外外提前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多添了荒芜气。青欢找到自己的床倒头就睡,罕见的离了流云琅玕木也觉得安心。
梦里那人不知第多少回出现,依旧站在湖泊之中,依旧遥遥看着她微笑。
“你很快就能见到我了。”他说,“青儿,神山上冷不冷?”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开门声。
长年的梦魇让她心悸得厉害,睡梦中一点声音就能让她惊醒。
她猛地坐起来,隔着屏风看见了门外进来的模糊人影。
“是谁?”
她下了床,走过去掀开珠幔,看到来人时瞪大了眼。
“皇上?”
……
姚柏卿斜倚在座上,一杯又一杯接下不同人递过来的酒。少年双眼迷蒙,脸颊微红,醉玉颓山,不少王公贵女上前示好,被他不动声色一一推拒。余光瞥见皇帝不胜酒力离了席,也没太在意,继续与众人觥筹应酬。
……
“皇上怎么来青鸾阁了?”青欢不动声色退出了内卧,走到了堂前。
便是接待访客也是在前殿,这里是内寝,皇帝没有任何理由进来。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她皱起了眉,她倒了杯茶水摆在桌上,自己退到茶桌另一侧,遥遥拱手:“皇上醉了,喝点茶吧。”
皇帝看了她一眼,在桌前坐下,饮了口茶水,便将目光幽幽放在她身上。
“国师。”
青欢低着头尽力忽略那道目光,硬着头皮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皇帝笑了:“国师好歹在宫里待了十年,别这么见外,过来坐。”
青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挪过去小心翼翼坐下,又悄悄把椅子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了些。
皇帝觑她一眼,“当年朕派遣你与老七出征北疆,国师可有怪朕?”
青欢道:“臣不敢。今日看来皇上的决定是对的,皇上慧眼识珠,臣自愧不如。”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老七那个性子就是要去战场上磨一磨,待在金玉窝里迟早养软了骨头。”
青欢想问他那怎么不派你宝贝的太子去,但顾忌着给姚柏卿惹麻烦,于是道:“陛下说的是。”
皇帝很满意她的低眉顺眼,也给她斟了杯茶。青欢接过,垂眸道:“臣惶恐。”
皇帝道:“国师觉得老七如何?”
青欢以为他终于决定要重视姚柏卿,心里一喜毫不保留夸赞道:“七皇子聪慧过人,英武不凡又胆大心细,十五岁便能靠自己带兵打仗,五年就能收复边疆十六城,实在是人中豪杰。举上一千年举下一千年,怕是也绝无仅有。”她顿了顿,补了一句,“和皇上一样。”
皇帝嗤笑:“哦?那你觉得是朕更好还是老七更好?”
青欢想不通什么这有什么好比的,只当作皇帝的自尊心作祟,于是顺着他道:“当然是皇上更好一些,七皇子毕竟还小,也是得了皇上教导才能有如今这番作为。”
皇帝似乎很受用,勾起嘴角道:“朕问你,边疆五年,你和老七可有逾矩之举?”
“逾矩之举?什么意思?”
皇帝似乎有些惊讶:“你不知道老七的心思?也是……当年他就没说。”
青欢越发一头雾水。皇帝道:“朕的意思是,你与老七……可成了夫妻?”
青欢反应了一下,瞬间脸颊爆红,连忙摆手道:“当、当然没有!皇上想什么呢!七皇子还是个孩子,况且我与他……与他不过师徒情谊!皇上知道的,我是为神君转世寻到的他,万万不可能对他无礼啊!”
皇帝勾了勾唇,“那国师可曾与其他男人……”
“不曾!”青欢一口否定,“皇上喝醉了!臣去叫宫人送陛下回去!”
她说着就要去开门,刚走到门边胳膊却被猛地向后一拽,她重心不稳惊惶之下向后倒去,落入一个炽热的怀抱里。
酒气扑面而来,难闻得几乎反胃,她费力挣扎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捁住腰身,湿漉的嘴唇紧接着直接贴上了她的后颈!
她一惊反手就是一拳,但拳头刚刚贴近他的面门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反弹回来。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一时怔愣,却被那人擒住双腕反钳到身后。
她的力气跟被卸了一般,半分也拗不过他,只是徒劳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