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 南中的南蛮;
汉中的增兵;
蜀中内部关乎农事,关乎公子刘禅的问题,这只是杨仪听到的…诸葛亮闭目沉吟中,所思所虑的冰山一角。
鬼知道,那桌案上一人高的竹简中,还有多少繁杂、勠力劳心的事儿。
杨仪不由得感慨,怪不得…
不过是十余日未见,可诸葛军师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这个年纪,不该是发丝斑白的模样啊!
心念于此,杨仪一阵心疼之余,只能拱手,“诸葛军师,下官回来了。”
杨仪屏住呼吸立在诸葛亮的面前,恭敬地叫了一声,诸葛亮这才睁开眼,看着杨仪,将那冥想中的思绪收回,也将手中的毛笔搁下,抖抖袍子,和蔼地说“是威公啊,回来了,仲景神医带过来了么?”
诸葛亮的声音低沉醇厚,像是一位宽厚长者,让人很容易产生亲切感。
杨仪朝前走了几步,在诸葛亮下首的一块儿绒毯上跪坐好,这才说道“仲景神医年事已高,不宜远途劳顿,故而派其弟子任姑娘前来,更是带来了良方,听闻这良方还是云旗公子提出的,在荆州治好了许多类似于法孝直这般病情的人。”
“噢,那就好,那就好…”诸葛亮表情上没有变化,可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俨然,这一条好消息总是带给他几许希望。
蜀中不能没有法孝直,也不能没有振作起来的刘玄德啊!
诸葛亮能扛得住一时,可终是扛不住长久。
呼…
长长的吁出口气,诸葛亮从案下取出一根干净的白蜡烛续接到烛台之上,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无论何时,光明总是人人向往的东西…
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那么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仲景神医,相信那位屡屡创造奇迹的云旗公子了!”
就在这时…
“踏踏踏”的脚步声传来,是一名文吏。
他迅速的闯入,看到诸葛亮连忙单膝跪地,“军师…安汉将军让我传讯过来,说…说是法孝直命在旦夕,怕是活…活不过这一个时辰了。”
啊…
文吏的话让诸葛亮一怔。
安汉将军乃是糜竺,糜竺如今又恰恰守在刘备与法正的身边,他派人传来的消息…无疑…是…是最近,也是最精准的呀。
当即,诸葛亮怔了一下,他习惯性地扇了扇羽扇,隔了一段时间才继续说道“荆州送来的药?都服用过了?”
“服过了,可病情非但没有好转,还…还…”
这下诸葛亮的神情愈发的凝重,他的声音转为低沉,脸上露出莫大的担忧之色,“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杨仪清楚的看到了诸葛亮两鬓与清癯(qu二声)的面容,他能感受到这意味着什么。
法正一旦有个闪失,千斤,不…何止是千斤的担子,怕是蜀中这万斤的担子就要压在他诸葛孔明的身上了,这份担子太重、太重!
那需要他诸葛孔明青铜般的意志,需要头脑,需要洞察力,需要激情,需要体魄,更需要宁可死也不能放弃的决心,需要被人误解,和毅然决然一往无前的胆气!
“走…去左将军府!”
诸葛亮手中的鹅毛扇仍旧不徐不疾地摇动着,可步履已经迈出,四轮车早就侯在门外,这时的天才蒙蒙亮起一丝微弱的光。
倒是外面的夜雾散去了少许,万籁俱寂,整个街巷上一片幽禁,只有打梆巡更的声音偶尔传来…
终于,他们一行赶至左将军府,却见一文吏匆匆从内走出,因为走的太急与杨仪迎面撞上,两人均是踉跄跌倒…
“子仲?”诸葛亮这才看清楚是糜竺,他当即问“主公的情绪可还稳定?”
现如今,对于诸葛亮而言,最担心的已经不是法正的陨落,而是这重打击下,主公刘备能不能扛得住?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哪曾想,糜竺站起身来,连忙道“我正要亲往孔明的府邸呢?不曾想,孔明先一步赶来?”
“可是主公也出了什么事儿?”诸葛亮惊问,神情惶恐。
“不…”糜竺如实道“是法孝直醒过来了,他好了,他好了,云旗制成的那‘速效救心丸’救了他的命…他活过来了,除了还有些虚弱外,一切如常…一切如常!主公大喜…主公正喜极而泣啊!”
这…
短暂的半刻钟内,诸葛亮经历了千斤重担径直压下的沉重,也经历了对蜀中前路发展的迷茫,可谁能想到,最终经历的却是否极泰来,是…是绝境逢生。
“法…法孝直真的醒了?”
哪怕是此时此刻,诸葛亮尤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既视感。
“孔明…我骗你作甚,你可知…可知孝直方才说什么?”
“什么?”
“他说他可不敢离去了,否则,这千斤的重担压在你孔明的肩上,伱万一有个闪失,他…他可是要愧对大汉二十九帝!他要愧对这惶惶然的天下,也愧对好不容易因为那关云旗,因为襄樊战场…造就的现如今大好的兴汉局面!”
糜竺一边说,一边笑了,“哈哈哈哈,法孝直是迫不及待的要见你,定那北伐汉中之策呀!”
“他,他还能说这些…”诸葛亮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压抑了数日的心情仿佛在这一刻彻底的释放,他总算再也不用遏制那尚在眼眶的泪水,他也能喜极而泣…
一时间,那晶莹的泪珠落在了地上。
“云旗这药…可是为大汉天下立下了大功啊!好一份…大…大功啊!”
因为喜极而泣,诸葛亮的声音有些磕绊。
他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迈入左将军府中,征伐汉中,他诸葛亮若操持粮草运送,前线战场上,怎么能少得了你法孝直呢?
可就在这时。
“孔明——”
“父…叔父——”
一连两道声音从诸葛亮的身后传出,诸葛亮神情恍惚了一下,因为其中一道声音,他无比熟悉,是…是大兄!
他立刻转过头,却注意到诸葛瑾带着诸葛恪正站在他的面前。
“大兄…你们来了…”
从杨仪的口中,诸葛亮知道诸葛瑾与诸葛恪赶赴巴蜀,但之前…他尚且顾不到这些,可现在…
顷刻间,他的思绪从法正那边拉回,他的目光缓缓的移动到诸葛恪的身上。
等等…
恍然间,诸葛亮察觉到了什么。
是…是『叔父!』
没错…
方才诸葛恪朝他呼喊的声音不是“父亲大人”,而是“叔父”
是一声意味深长的“叔父”!
也就是这一个称呼,诸葛亮的眸色闪动,他望了望诸葛恪,又抬头看了看诸葛瑾,恍然间…他明白了什么。
…
…
军师将军府,越过回廊中的月亮门,前面的院落中,许多木石林立,还有许些…木艺品的半成品,更多奇奇怪怪的材料错落有致的摆放在院落中。
这里…便是黄月英的房舍。
此时的黄月英尤自蒙着面纱,可哪怕是面纱蒙面,却遮掩不住,她惊愕的望着眼前的貂蝉。
她抿了抿唇,将怀中的药瓶小心翼翼的握紧,方才谨慎的说“所以这药丸,是云旗要你交给我,是要让孔明服用的是么?”
黄月英手中的药瓶是墨绿色的,其中装的可不是速效救心丸,而是“六味地黄丸”…
众所周知,在后世…补肾有两种,一种是肾阴虚,用六味地黄丸,一种是肾阳虚,用金匮肾气丸。
当然,很多专精的“手艺人”…往往因为频次的原因,既会肾阴虚,也会肾阳虚…
那就需要辩证的去治疗了,或者确保阴阳两虚后,用肾宝片、参茸补肾片等药物调解。
但,诸葛亮肯定不是“手艺人”,抛除这个因素,关麟从父亲关羽、从大哥关平口中得到的有关诸葛亮的状态,并没有畏寒、怕冷,头晕、目眩、精神萎靡、面色晄白或黧黑症状,反而是口咽干燥,夜间盗汗、失眠多梦…
这般症状许多人都能够佐证!
而这,恰恰是明显的肾阴虚的症状。
也正是基于此,关麟让大乔炼制这专治肾阴虚的“六味地黄丸”与“玉屏风口服液”…
乃至于关麟会生出一种大胆的疑问,诸葛亮四十六岁方才与小妾得子,这会不会是一种误导…误导到始终让关麟以为是黄月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