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可以开始操持他的婚事,尽早的抱到孙子…胡夫人对孙儿一辈儿,可谓是望眼欲穿哪!
——『哎呀,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关麟一声叹气,其实这种事儿,不是他不想…而是如今多事之秋,他哪里能顾得上儿女情长,哪里顾得上这些情情爱爱的?
这不瞎扯蛋么?这不影响他拔刀的速度嘛?
老娘这是纯粹的胡闹啊!
“咳咳…”
提到了这个“无后为大”的敏感话题,陆逊等人轻咳一声,纷纷拱手告辞。
一时间,这官署正堂只剩下了关麟与管家。
关麟试探着问:“不回去行不行?”
管家无奈的摇头,“似乎是不行,胡夫人说了,若是四公子不回来,他就带着填房丫鬟来这里,哪怕是在军营里,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得让四公子把该办的事儿办了…”
呃…
话题逐渐高端,关麟也是醉了…这事儿,多少就有点尴尬了。
…
…
江东,濡须口。
张辽正站在一艘艨艟战船的瞭望台上,俯瞰着眼前的江面,脸上露出一丝沉思。
突然,一支敌军水军战舰从濡须口杀出,出现在远处,他们悄无声息地逼近…俨然,面对大魏水军的来犯,濡须口的吴军没有选择龟缩于港口中,而是选择迎头痛击。
“来的好…”
“这是小觑我大魏水军是么?”
张辽的眼眸微微的眯起,可只是一个沉吟,他立刻下令,“出击——”
一时间,整个魏军的战船队伍整齐转向,迎接敌军的挑战。
战船上的弩弓手迅速拉开弓弦,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敌军。
同时,船上的士兵挥舞着刀剑,勇猛地冲向敌船。
战船与战船相撞,激起阵阵巨浪,水花四溅,一场激烈的水战正式展开。
东吴水军水战一流,针对魏军的战船偏大,他们采取的便是突然袭击战术,瞬间“钻出千百只小船来,水面如飞蝗一般”…
同时,那些精通水性的兵勇也钻入水里,破坏艨艟战船的底部,凿透船底,使艨艟战船四下里滚入水来…
这本是东吴潘阳湖水军在对抗魏军玄武池水军时,无往而不利的一招。
更何况,今日参战的正是周瑜昔日在潘阳湖训练的那支水军部曲,由他的儿子周循统御。
只可惜…今时今日的大魏水军,再不是昔日…在邺城玄武池训练的那支不堪一击的水军。
这支由张辽在合肥城下训练了几年的水军队伍,他们一直隐忍着,早就想要报昔日那赤壁之仇。
“哼…”
随着张辽的一声冷哼,战船上令旗挥动,当即…数以百计的大魏水军早已脱下衣甲,一个个手持匕首鱼贯跳入水中…这是要与东吴水军在水下搏杀。
不多时…江面上已经涌出了鲜红的血液,以及那已经死掉,浮起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魏军的,也有吴军的,俨然…双方在水下的搏斗异常的凶险与残忍。
与此同时…
张辽身旁的令旗又一次展动,这一次,面对东吴那数百小船的突袭,在大魏艨艟战船之后,也有数百条小船杀出。
他们乘风破浪,纷纷朝对方的小船杀去——
“咚咚咚——”
那来自艨艟战船上的战鼓声响彻,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犹如一片银色的海洋。
可这片银色很快的就被鲜血浸透…
箭矢如雨,因为火矢的对射,一艘艘战船变成了火船,在水面上燃起熊熊烈火,浓烟弥漫。
这一场水战…整整持续了四个时辰。
直到…双方的战船都损失了超过三成,这才彼此默契的回撤。
张辽站在船头沉吟:“哪怕是训练了这么多年,又有兵力上、战船数量上如此大的优势,可依旧没有一鼓作气摧毁这濡须口的东吴水军,可惜…可惜…”
一旁的高柔一边捋着胡须,一边也跟着感慨:“无论如何,那也是昔日在赤壁以少胜多,赢下大王的东吴潘阳湖水军…不过,如今张将军统御的这支水军已经能与之有一战之力,这已经是值得高兴的一桩事儿了!”
高柔的话,张辽不以为然,他摇着头道:“若是云长的水军,今日必定足以攻下这濡须口…”
高柔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珠子一定,然后轻声道:“文远将军不是也没有尽全力么?这濡须口真的攻下来…反倒是没意思了!”
这一番话,瞬间把张辽的思绪拉回了那与关羽交谈的日子。
是啊…
在他们的计划中,濡须口是不能被攻下来的!
真要攻下来,那计划…反倒是乱了!
“哈哈…”
想到这儿,张辽总算一扫这一场“战平”的阴霾,他笑的道:“接下来,就看云长的了,也不知道,他会带给孙权什么惊喜!”
高柔捋着胡须,“我听闻…那关家四郎本就是江夏太守,而江夏已经将那一批礼物送到江边了,这位关四公子的礼物,素来残暴的很…怕是他东吴不好承受吧!”
提到关麟,提到来自江夏的礼物…
高柔与张辽彼此互视,这个话题也算是戛然而止。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这时,水战的硝烟渐渐散去,只留下漂浮在江面上的残骸和沉默、沉沦的战船——
倒是另一边…
负责驻守濡须口的是孙权册封的少年将军——周循!
此刻的他站在港口,眺望着那张辽的战船…他口中喃喃:“谁言这张文远只识陆战,不曾想,他的水战也这般厉害。”
“还好…”站在周循身旁的是乔装过一番的孙绍与太史享,两人也望着那曹魏的艨艟战船。
孙绍道:“张辽竟也会准备小船,竟也会有熟悉水性且不畏生死的水军兵勇,这点是我没想到的…”
太史享则道:“其实也无妨,这次消耗的不过是濡须口原本的守军,周家军并无太大的伤亡…经此一战,濡须口原本的守军几乎全军覆没,这里算是全部被周家军把持…随时可以港口洞开,引狼入室!”
说到这儿,太史享顿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其实…若是周家军齐上,那张辽占不到半点好处!”
听到这儿,周循连忙补充道:“那张辽又如何施以全力?大家都不过是演戏给人看的罢了…”
说到这儿,周循眼眸微眯,“若不让张辽占据上风,那鼠辈孙权如何会调动庐江城的水军?那水军不调动,庐江又要如何破城?”
言及此处,周循大声吩咐,“速速禀报吴侯,魏军势大,那张辽与魏军三日不见,竟突然熟识水战,濡须口兵力不支,我军不敌,恐难以为继,请求吴侯速速派兵支援…否则,濡须口若失,则庐江危矣,江东危矣——”
周循的声音喊得很大…
而他的心情也如同他的声调般激情、澎湃。
俨然,他已经意识到,距离他报父仇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同样的,有这种想法的又何止是周循一个。
对孙绍、对太史享而言,他们的想法如出一辙。
报仇雪恨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
…
建邺城,东吴行宫。
孙权愁眉不展的望着地图,一个个箭头自淮南而下,自柴桑向东。
一边是张辽,一边是关羽,这让孙权始终感受到的就是如芒在背,是如坐针毡的感觉。
呼…呼…
粗重的呼气声不断的从这位东吴国主的口中吟出,这一刻,他算是切身感受到,他与父兄之间的差距。
打江山难,守江山同样很难…
他的身前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了。
除了顾家的族长顾雍外,张家的族长张温外,虞家的族长虞翻外…
唯独剩下逃回来的全琮、擅长使金色大斧的田異、头戴牛角盔的山越领袖谢旌,吴国大将吕岱、吴国重臣吕范…
虽不至于说是无人可用,可比起当年孙权刚刚接手江东时,文有周瑜、鲁肃、诸葛瑾,武有甘宁、凌统、太史慈,如今的含金量无疑…是下降了一大叠。
最关键的问题是,眼前的这些无论是大族还是武将,他们能拿出来的部曲,都被之前董袭那场不自量力下的败仗给造没了。
就算是这些家族还有兵,已经不舍得再拿出来了。
危急存亡啊…
对东吴,对孙权已经是危急存亡之秋。
只听得“砰”…的一声,孙权愤怒的将一条奏报给狠狠的砸在地上,他愤愤然的张口:“子布传讯回来,魏是指望不上了,人言虎毒不食子,可他曹操竟丝毫不顾其子曹丕的周全,不仅没有让张辽退兵,反倒是提及三十日拿下濡须口!可恶…曹贼可恶!”
受封大魏吴王时,孙权还是一口一个魏王,一口一个大王叫着。
如今,局势逆转,那“魏王”自然而然就变成曹贼了!
“呼…呼…”
孙权尤自喘着大气,像是气不打一处来。
身旁的顾雍忍不住张口分析局势:“周循已传回急件,张辽率军兵临濡须口,一战之下,原本驻守濡须口的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周家军亦遭受重创…拼死之下才守住港口,但损失惨重,由此可见,那张辽与魏军已然不是昔日赤壁之际,那不识水战的魏军了…”
“是啊!”张温也张口道:“一边是关羽兵临庐江,一边是张辽进攻濡须口,若庐江丢了,那关羽便可以陆地上进攻濡须口,若濡须口丢了…那东吴对庐江的联系也就全断了…此两要塞均不容有失啊——”
顾雍继续说:“好在是周循驻守濡须口…他是周郎之后,手下的又是周郎训练的那支潘阳湖水军,料想一时半会儿魏军还不至于攻破濡须口,但…这濡须口关乎庐江与江东的联系,更是自这濡须口,可顺江直击江东…此港口必须要救啊!”
随着顾雍与张温的话…
只听得“砰”的一声,孙权一掌重重的拍在案牍上,“孤手中只有一万人了,你让孤怎么救?这江东还守不守了?”
“不如…主公再拨一些兵马给那周循。”虞翻提议道,“多个猴还多三分力,哪怕是多一点,也能让濡须口的压力减少一些。”
“不可!”顾雍连忙反驳道:“建邺城、吴郡…还有这边的港口也需要驻守啊,若然大军悉数外派,那只需千人死士便可谋取东吴…”
面对顾雍的话,虞翻大声道:“可若是濡须口丢了?就有一万人?这江东守得住么?现在我们是两面受敌,我们剩下的不是两场战斗,我们只有一场战斗的机会,若赢…这士气大震,若败,则…”
最后的话,虞翻没有说出口,他不忍心说出口。
眼见争执不下,吕范提议道:“为何?不能一封诏书,调那庐江的船队去驰援濡须口呢?现如今的战况,不是三千、五千兵马可以解决的,也不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
“既庐江、濡须口两处同等重要,那我等…理应同等对待啊!那关羽是一匹猛虎,可张辽就不是一只恶狼了么?”
前门驱虎,后门进狼…
如今的局势对于东吴,太、太、太…太难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