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进与三万兵士来到了谷口,儿子乐綝(chen)看到了山谷形式,不禁勒马停下,提醒道:“父亲,这山谷好险哪!”
乐进也抬起眼,望向这山谷,微微感慨道:“鸡鸣山唯独这一条入口,所以这里,才是最佳收网的地方,有进无出。”
这时,有南阳兵士卒看到乐进带大军赶到,连忙上前,行至乐进的身边,单膝下跪:“可是乐将军?”
“正是!”
“小的乃南阳都尉卫开,可算是盼到上将军的到来了!”
乐进连忙问:“里面情况如何?那陆逊与陆家军可已经进入了侯音太守的埋伏圈?”
“入了。”卫开连忙道:“可没曾想,这支陆家军比想象中的要勇猛许多,他们精通于山地战,面对箭矢、箭雨,他们竟用山峦做掩体,不断地迂回与攀援山壁与我军作战,如今…如今不论敌我均是伤亡惨重,乐将军快去支援吧!”
这个…
乐进沉吟了一下,继而冷笑起来,“呵呵,陆家军多出自于山越,那里崇山峻岭,精通山地战也并不奇怪,无妨,既然我来了,那一仗就结束了,哼,这陆逊与陆家军腹背受敌?插翅也难飞!”
说到这儿,“噌”的一声,乐进拔出佩刀,指向那山谷入口,“想多赚一个婆娘的,都打起精神,跟着本将军冲杀入谷,杀——”
随着乐进的一声令下。
“踏踏”的脚步声震天动地,又一支数万人的队伍杀进了这山谷中。
要知道,征寡令之下,曹魏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这些军户…
生长在这样的乱世,能吃饱饭本就是奢望,如今竟有机会“左拥右抱、齐人之福”,这等动力对于曹魏的兵士而言是极具吸引力与诱惑力的。
当然,前提是…活着回来。
“杀呀…”
“杀啊…”
喊杀声中,乐进与三万魏军一往无前…
直接顺着山道往山谷的深处行去,一路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到处都是那箭矢,那火海…
任凭谁都会意识到,就在不久前,这里一定刚刚发生了一场血战。
倒是…
因为注意力都在前方,三万魏军,竟没有一个注意到。
就在谷口处,其实还埋伏着一支人马,他们纪律严明,他们大气不敢喘出一声,生怕被这些魏军发现…
可他们的一个个眼瞳里,冒出幽幽呃绿光,而当这些魏军消失在山道中时。
这支隐藏的兵马,他们动了,他们迅速地占据了地形,将这入口封锁。
看着南阳兵早就藏匿在这里的军械,此刻的陆逊目光幽幽,他小声吩咐道:“用火封住这谷口,所有陆家军在谷口外列阵!”
“是——”
随着一道应喝声,整个陆家军刹那间动起来了。
…
…
安陆城通往衡山大营的山道上。
关平与朱灵已经行至此间,按照计划…衡山大营的南阳兵将会从这里通往鸡鸣山去支援。
而这里,也是关家军原本就预设的埋伏场地。
关平正在考察地形,一个兵士瞅准时机,迅速的行至朱灵的身旁,悄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是陆逊与乐进先后进入鸡鸣山的消息!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嘛!
朱灵笑了,可他的笑只是出现了一个刹那,他的表情再度迅速的收敛,变回了紧张、郑重的神情。
“你先退下,有消息随时告诉我——”
伴随着朱灵的小声吩咐,这小卒拱手退下,朱灵的目光再度望向那正在考察地形的关平身上,如今的朱灵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继续演下去。
让这边的一万五千兵,远离战场,无法形成这“安陆”决战的战力。
倒是他有些疑惑,廖化将军呢?一路上他负责后军,可这都到预设的埋伏地点了,怎生没了人影。
就在这时,关平已经完成了地形的考察,他一边走回来,一边朝朱灵道:“我方才吩咐廖化将军到山的那一边埋伏,如此,我与朱灵将军在这边埋伏,双方就能形成呼应…待敌军赶来时,同事杀出,配合作战,声势也更响彻一些,如此这般…势必能确保那衡山大营的兵马有来无回!”
——『原来如此!』
听到了这么一句,朱灵宽心了不少,至少知道了廖化与那些江夏兵的动向。
原来是提前到了对面的山道,呵呵…朱灵心里想笑,其实在他看来,无论是哪条山道都一样,都会远离真正的战场。
现在朱灵已经要考虑,如何脱身了。
当然,心里这么想,朱灵嘴上还是称赞道:“不愧是关公的长公子,平公子部署得当,埋伏稳健,哈哈,这是虎父无犬子啊!”
一改往昔的谦逊,这次的关平笑着回道:“好一个虎父无犬子,这话,本公子喜欢听啊!”
是啊…
他可不喜欢听嘛?
他心里还嘀咕着。
——『还真就是虎父无犬子呢!』
——『虎父可生了个麒麟儿呢!要让那于禁,让那曹阿瞒吃了大亏——』
…
…
重檐巍峨的璧山脚下,于禁的大营就驻扎于此。
于禁又一次表现出,多年专注防守,到底能把营盘修到何等固若金汤的程度?
说起来,在曹魏流传着一句话,只要是挂着“于”字大旗的营盘,往往想要攻下,没有十倍的兵力,几乎不可能完成。
诸葛恪本就带了两千人在这边虚张声势,故布疑阵。
自然,他从来没有对这营盘生出过哪怕半点想法。
虽然不是作为主力,有剿贼立功的机会,可诸葛恪亦是意识到,他的任务也是至关重要,且并不轻松。
两千人唬住两万多的敌军,还是五子良将之首的于禁,这已经算是诸葛恪这么多年来,接到过的最困难的任务了。
他不敢有一刻掉以轻心。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的发现不对劲儿了。
这啥情况啊?
不断的有小股的,二十、三十、乃至于五十人的江夏兵队涌入了这边,充实了他的兵马,也让他的疑阵变得更加的“悬疑”!
起初,诸葛恪没在意,以为是关麟发来的援军…让他造声势用的。
可随着兵士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突然意识到,如今,这一方山谷中,竟汇聚了超过万人。
那么问题来了?
这还是虚张声势么?这已经不用虚张了呀,本身就很有声势!
甚至依靠着埋伏,靠着地利,若是于禁军真的去支援鸡鸣山,他诸葛恪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直到最后,廖化都来了,诸葛恪赶忙去问廖化,“我这里不是佯攻么?不是故布疑阵么?怎么整个江夏军八千多兵悉数给派过来了?还有…”
诸葛恪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廖将军不是与平公子一道去截杀衡山大营的南阳军么?你来了,那平公子那边能阻拦住两万南阳兵嘛?”
眼瞅着诸葛恪还在问。
廖化只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巴,“阻拦南阳兵?还阻拦个锤子的南阳兵!那衡山大营本就是座空营…”
啊…在诸葛恪的目瞪口呆中,廖化一边捋着胡须,那更加震撼的声音接踵传出: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朱灵父子的投诚是假的,云旗公子在于禁军中早有另有眼睛,其实…云旗公子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于禁的璧山大营,这一仗,你诸葛元逊才是主攻手,待得于禁大军出动,只要夺了这璧山大营,他于禁与汝南军就无家可归了!”
这…
廖化的话来的太突然,让诸葛恪还不能完全明白,他甚至无法理清这中间的联系。
可这种时候,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是义无反顾执行的时候。
诸葛恪咽了一口口水,他连忙问:“你的意思是?于禁会出兵往鸡鸣山!而我们无需阻拦,待他走后,直接攻了他的璧山大营?釜底抽薪?”
“不是鸡鸣山!”廖化的语气沉重,“于禁一定会选择出兵往安陆城…这才是云旗公子布出的最后一道诱饵!”
“咯噔…”
随着廖化的这一句话,诸葛恪只觉得心头“咯噔”一响。
下意识想到的是,如今安陆城只有两千守军哪。
等等…
突然间,诸葛恪又想到一件事儿。
作为江夏太守关麟的长史功曹,他几乎替关麟全权治理整个安陆城,诸葛恪不会不知道,近日云旗公子启用了一个人,在四方山干成了一件事儿…
然后…尝试着烧了一把火。
而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汇总了起来,刹那间,诸葛恪突然就悟出了什么。
“原来这把火…是要这么用的?”
“什么?”廖化并不知道真相…连忙追问。
诸葛恪却笑了,一边笑,一边爽然道:“我突然感觉,于禁这璧山大营里,是两万余冢中枯骨、行尸走肉——”
…
…
鸡鸣山山道上。
乐进还在急行军。
说起来,五子良将各有特点,区别于张辽的突袭,张郃的狡猾与巧变,乐进的特点就是每战先登,勇猛无畏,一力降十会!
或者换个说法,乐进…堪称曹营中独一档的——傻大胆。
他的特点就一个字“勇”!
何况,如今这鸡鸣山谷中的战场,局势已经十分明朗了…南阳军借着埋伏,并不能直接致胜,仅仅能与陆家军势均力敌。
那么…改变战场平衡的,唯有他与这支三万人的兵马了。
战鼓声响彻,喊杀声震天动地,箭矢也射落的更密集了许多。
乐进已经能在这鸡鸣山山谷的尽头看到那“汉”字大旗,以及陆家军与南阳兵血战山地的画面。
陆家军攀爬山峦的速度极快,倒是南阳兵有些顾此失彼,面对不断攀爬而上的敌人,箭矢屡屡失准…
简直让乐进有些不忍直视的味道。
“这群南边的崽子,爬的真快呀——”
乐进望着那骁勇的陆家军,不由得轻吟道,“不愧是从山越那边招募的兵勇,在埋伏之下,竟还能杀到这里!”
乐进是进入过鸡鸣山的,也正因此,他知道大军藏粮之地所在的位置。
如今陆家军突击到的位置,已经离粮仓很近了,若是他乐进再来晚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