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话音一落,底下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什么?”
“小墨!”
“这怎么回事?”
林墨环顾众人一眼,又向着父母投去了一个叫他们宽心的眼神,接着道:“外公,我这次去扬州画符院考核,途径扬州城的求知书院。听说,那里的画符班客座老师正是扬州画符院的高级画符师,我对那里非常向往,希望能去那求学,还望外公和各位长老成全。”
林族长捻须沉思了片刻,问道:“求知书院?”
这大半年来,林族长身体每况愈下,越靠近死亡,对于身边的种种便看得越开。
他瞧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女儿林婉儿。只觉她不大的年纪里已经印染了太多岁月斑驳的痕迹,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对她的刻意忽略和排挤,心中忽而有些不忍。又想到外孙林墨这一年以来不但灵力有了质的突破,而且还考出了画符师玉牌,也算是族里难得的潜力股,不禁有些欣慰。
深思半晌后他又对着林墨道:“求知书院的画符班水平确实不错,只是门槛也甚高,并不是想读就能读的,还需要考核,通过的才能缴费入学,这个你知道吗?”
林墨露出一个自信笑容:“外孙明白,但我还是想去一试。”
林族长点点头,转而问桌上其他人:“几位长老,你们意下如何?”
众长老相看几眼,从刚刚林族长的问话来看,明显是同意了林墨的要求,他们哪还会不知机?纷纷点头同意。
林族长正要发话,恰在此时忽觉喉咙一痒,忍不住猛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道:“咳咳咳……既然你想去求知书院,那也随你,未来的路终究是你自己在走。只是你要记得你是我们林氏一族的人,出去外面时时记着自己的身份,切记不要丢了老祖宗的脸面,咳咳咳……听清楚了吗?”
林墨一躬到底,自是满口答应。刚坐下,正好瞥见自己母亲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外公,于是又将目光转移到形如枯槁的外公林族长身上,接着又瞥了瞥桌上的六姨太与林聪。
看完一圈后,他夹了块菜送入嘴里慢慢嚼着,若有所思。
不多时,正宴结束,奴仆们极有次序地将桌上餐具都撤了下去,重新摆上了一盘盘新鲜的水果点心。
在此间隙,林族长又咳嗽不止,并且越咳越凶,一张枯树皮般的老脸因为剧烈咳嗽而涨的通红。大厅里众人纷纷上前关心,他身旁的大夫人被他咳得心惊胆战,忙吩咐婢女去取她娘家带来的这大半年来一直用以延续林族长生命的九香凝露丸。
一阵刺痒过后,林族长只觉喉头一甜,摊开捂在嘴边的手一看,竟然满手的黑血。众人见此情景顿时大乱,大厅里一时变得乱糟糟的。
这时九香凝露丸送到,大夫人忙亲自端至林族长身前喂其服下。这九香凝露丸也真神奇,一粒下肚,顿时止住了林族长的凶猛咳势。
六姨太在一旁看得眼泪汪汪,而长年帮林族长分担族内事物的二堂弟林聪则急忙拉住身边一位仆奴,高声吩咐其去找镇长最有名的钟大夫过来。
林墨瞧着林聪与六姨太的做作模样,心里微有不耻,思虑片刻,起身穿过众人走到林族长身旁,道:“外公,钟大夫还要过会才能来,可否先让外孙给您把把脉?”
众人大多显示出莫名其妙的目光,不明白林墨何时学会了医术。只有林易寒露出焦急神色,就怕林墨自己从医书上学到的这点医术不够用,毕竟给林族长看病这种出头鸟的事情可不好做。林母亦矛盾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林墨环目一扫,对着林族长施礼解释道:“外公,我家收藏有一本古医书,闲来无事的时候我经常翻阅,对医术也算略懂。”
六姨太抢先说道:“林墨,这医术可不比画符,你可别……”
林族长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头,靠在太师椅上对着林墨露出一个虚弱而欣慰的笑容,问道:“你还自学了医术?”
林墨点点头,恭敬道:“外孙先替外公把把脉,就算看不出病因,也不影响钟大夫的治疗,外公以为呢?”
林族长于是伸手给他并以鼓励的语气道:“年轻人好学是好事,嗯,那就看看吧。”
旁边围着的众人一听这话,表情各异。但既然林族长都发话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拿一双双眼睛盯着林墨。
在众人不信任的目光注视之下,林墨沉着冷静地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按在林族长放在桌上的腕脉处。
众人一看林墨架势十足,倒也颇感意外,怀着看好戏的心情继续瞧着。而六姨太则目露鄙夷,心想这等黄口小儿要是也能探查出林聪花了大代价才得到的无色无味的剧毒斑蝥,那才真叫老天没眼了。
只听她阴阳怪气地道:“林墨,你可要好好看,仔细地看。”
大夫人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道:“妹妹就不要打扰小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