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对得起任何人，苦的只是他自己。</P>

事实到底是怎样？</P>

她不由抬头看向谷口的那方大石。</P>

大石上的醉眠道人摇摇晃晃，眼睛半睁半闭，口中一段吟唱刚刚收尾。</P>

这位醉眠道人知道多少？能讲得清吗？</P>

突然，那醉眠道人眸子如电，直射向幼蕖这边。</P>

这眸光直投入心底，如寒箭冰洗，幼蕖心大大一跳，不由伸手抚面，“如是观”还贴在额头上，自己顶着的还是那张谁都不认识的脸。</P>

醉眠道人眸光射过来只是一瞬的事，清明一瞬之后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浑浊。再去看，仍旧是那个醉醺醺的模样，根本就看不出曾有过清醒的时候。</P>

若不是心底冰凉的感觉如此清晰，方才那一瞬的清光快得令幼蕖差点以为自己是错觉。</P>

“话说这世人皆知，我青空有十三大州。可是，罕有人知的是，西北三州之外之更西北处，有一连绵雪山，其山势磅礴，山脉巨广，举世无双。</P>

“曾有好事者探其地脉，谓北方之北注，西北之北荒、白垣、白登，及西方之西鄂，这数州之山皆为这大雪山孕育出的余脉。</P>

“百多年前，上清山的凌砄道人，那时他尚未结丹，还没有成为后来声名赫赫的‘白石真人’，彼时，他不过是个气血方刚的毛头小子罢了。他筑基未久，前往西北数州游历，因向往大雪山之神秘，欲探其险，便在西鄂州暂住。</P>

“西鄂州么，如今在黄庭山治下，道门大昌，魔门势力几乎踪影全无。可是，百多年前，西鄂州是被道魔两家平分的。此地道魔夹杂，难分黑白，若两方有什么纷争，第一个被殃及的就是西鄂州。”</P>

下方便有西鄂州的黄庭山弟子点头，一幅心有戚戚的神态：</P>

“是的，是的，我们黄庭山真是在夹缝里求活哦！道门帮不上我们多少，对上魔门，倒是把我们顶在最前线，那段时日被魔门打压得几乎要掉出八大门派！你们在太玄州哪里晓得？太难了！直到百年前魔门势力收缩，我们才回复了点元气。唉唉！”</P>

黄庭山的曹晖给周围一圈人低声诉苦。</P>

“凌砄彼时虽有壮志，却只是一个筑基未久的小小修士，岂止上不得雪山，便是连西鄂州的偏西一带，魔门势力范围之内，都无法深入一探。他知道自己修为不够，一时急不得，便在西鄂各地结交奇人异士，打听奇闻，聊作增补见识。</P>

“这一日，他路过集市，偶入一家老旧书店，见那老朽店主虽然贫寒低微，却谈吐有清奇之语，他亦是个少年俊才，识得那老朽腹中的华彩，两人一时谈得投机。</P>

“凌砄心善，见那古旧书店生意冷清，店内的旧玉简旧书册几乎无人问津，店主又似有旧疾，便有心帮衬，每日过去都买得几册，又从不还价，令那店主有些微薄收入。”</P>

“这老儿啰啰嗦嗦，半天讲不到正题。哦，我晓得了，难不成凌砄遇到的正是他？这老酒鬼莫不就是那个什么书店老朽？故而他难忘到现在？”下方有人嗤笑，指着醉眠道人。</P>

“嗳，你且耐心些听！这醉道人几时去过西鄂州开书店？人家是同门！人家讲这些肯定是有道理的，正主儿说不定马上就出现了。”有人来劝抱怨的那人耐心。</P>

幼蕖怔怔望着醉眠道人，醉眠道人的这段讲述可能只是个引子，可是她却牵起了许多往事。</P>

师父的早年？西鄂州的书店？</P>

师父说过啊！</P>

醉眠道人的讲述，与师父偶尔的回忆闲谈，神奇地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