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P>
明徵早早地将宾客送走,在正堂站了许久才在文嬷嬷的催促下,动身去赴他的洞房花烛。</P>
踏进院落,走过曲径林荫,守在门面的女婢便齐刷刷的见礼问安。</P>
明徵挥手,让她们下去,用不着他们守在这了。</P>
女婢们互相看了看,听命退到了庭院,远远地守着,等候主人的命令。</P>
明徵推门进入,慢慢地踱步进了寝卧。</P>
汀云听声响,知晓有人进来了。</P>
闲庭信步的力道,加上刚才外面女婢齐声的问安,这个时间段进来的只能是侯邸的主人,她们女君的夫婿武襄侯。</P>
【侯爷。】</P>
汀云见着明徵那拔高的身型,见礼无声问安。</P>
“下去,不用伺候。”</P>
对于新婚夫人的贴身女婢,明徵直接开口撵人。</P>
汀云一愣,站在原地看向虞恙,得了虞恙微微点头才慢慢地退出寝卧,在门外候着。</P>
明徵瞧着坐在一片喜色中的新娘子,从桌案上拿起了秤杆,上前:“明徵,武襄侯二房长孙,年二十一。不喜拘束,常年在外。游手好闲,资质平平。”</P>
虞恙听着耳边出来的男声,低沉磁性,话里之意却甚是散漫无羁,像是在表述他的心境,又像是在诉说他人事迹。</P>
不等她思索他这些话有何深意的时候,眼前一亮,明徵站在她面前单手挑开了盖头,俯视地看着她:“虞恙?”</P>
“是。”虞恙望着容貌迤逦得自愧不如的明徵,慢慢地垂下了眼眸,含羞带怯地轻声应和。</P>
明徵瞥着她这副娇态,冷淡地说了一句:不用装,便转身来到桌案前,让被他那话说的一愣的虞恙自个过来喝合卺酒。</P>
虞恙面颊绯红,走了过来,看了明徵两眼才小心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抬手拿起酒杯,身体前倾,欲语还休的看着明徵,等他下一步动作。</P>
明徵瞧着快凑到他面前的面庞,抬手拿起酒杯同虞恙手里的酒杯来了个脆响的碰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P>
这举动弄得虞恙又是一愣,不明所以,明亮的眸子里隐隐有水花涟漪,好一会儿才闭目,学着明徵的姿势一饮而尽。</P>
“咳!~”</P>
虞恙被这合卺酒一呛,不由侧过身去遮掩她的丑态。</P>
好一会儿才回头偷瞄不动如山、面色平静的明徵,见他没有任何情绪有些庆幸之余又有些难过。</P>
紧了紧放在身前的手掌,虞恙起身来到明徵身边,小声开口:“老爷,休息吧?”</P>
说着那双细如凝脂的手掌就搭在了明徵的肩膀上,要为他宽衣解带。</P>
明徵面色不变,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无措抬手,站在原地,仰头看着他的虞恙,开口:</P>
“我捡漏得了这烫手山芋,与君成婚实属盲婚哑嫁,不得不从。”</P>
“你也不必装,我们走个过场给个体面就行。”</P>
“三日后,你在上极做你的武襄侯夫人,我回北地当我的守地督军。”</P>
“如何?”</P>
这是要做表面夫妻了?</P>
虞恙看着明徵那副挑明的漠态,言语间虽是直接的商议,却更像是不容拒绝地通知。</P>
低下头,坐到了明徵刚在的位置上,拿起酒壶给桌面上的酒杯倒上,将他刚才喝过的酒杯推过去,仰脸,却再无刚才的含羞带怯,伏低做小之态,是同他一般无二的面无表情,赞了一句:侯爷倒是直率。</P>
然后将酒杯举起:“互不干扰,相安各处?”</P>
明徵坐下,拿起酒杯,轻轻一碰,将后面的话补全:“各尽职责,相敬如宾。”</P>
虞恙点点头,抬手地力度一松,酒杯顺势倾倒,酒水洒落在了地面上。</P>
明徵见此,放下酒杯,见虞恙起身,朝床榻走去,弯腰从凌乱祝福的被褥下翻找出一巾白帕,拿到桌案前放下,拜托:“这个就劳烦侯爷了,明早要交差。”</P>
然后转身:“夜深了,侯爷你就在中室的小床将就一下了。妾身就先睡了。”</P>
虞恙边走边抬手开始拆头饰发冠,金珠玉钗随之被丢弃在地上,发生脆响,也不知碎了没有。</P>
虞恙才不管,放下卧间的幕帘,便将明徵这个新婚夫婿隔绝在了外面。</P>
自个开始同身上这身繁缛的婚服做斗争了。</P>
谁料,她正衣衫半解,幕帘被打开了,明徵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已经被处理好的白帕。</P>
明徵将白帕放在了床案。</P>
眼睛瞥过,见他进来就猛地合拢衣服往一旁退的虞恙,背过身去另一边,开始拆冠解发,宽衣解带起来。</P>
不过片刻,明徵青丝披散,身着柔软贴肤的红色里衣,脚踩地毯来到床榻边,看着床上的物什,弯腰直接抓起被褥两角,大臂使力,被褥带风旋转,上面的物件都被甩到了地上。</P>
完后,明徵直接上床,躺平,盖褥,闭眼。</P>
根本没把虞恙刚才的提议放在心上。</P>
虞恙瞧着他这般自顾自地行云流水的动作,松开了衣领,冷笑一声继续脱她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婚服。</P>
窸窸窣窣地弄了有半刻钟,虞恙才长舒一口气从那一堆红衣里走出来。</P>
扫了一眼已经安详入睡的明徵,虞恙掀开幕帘去了外室,隔着门扉对着汀云吩咐:“汀云,叫人备水。”</P>
脚步缓慢拖沓,声音疲软嘶哑,让一直守在外面关注里面动静的汀云心下一紧,又无可奈何地叩响门扉一声,意思是知道了,然后抬步去找站在庭院的女婢,连比带划的吩咐。</P>
女婢们瞧得是稀里糊涂,还是汀云指着流觞曲水女婢们才领悟,照办。</P>
就是这些个女婢理解到她的意思后,表情怎么怪怪的?</P>
一个个的都在偷瞄灯火通明的寝房?</P>
不由的目光一凝,催促她们赶紧去办。</P>
氤氲的热水,一桶一桶的提入耳房。</P>
为首的女婢朝坐在桌凳上的虞恙见礼,来扶她去洗漱:“夫人,沐汤准备好了。”</P>
“下去吧。”</P>
虞恙一手撑着的脑袋,青丝顺滑遮挡了大半的容颜,一手轻轻地摆手,让她们回去休息,不用守着了。</P>
女婢们看了一眼紧闭的幕帘,领命退去,汀云接过刚才的动作去扶虞恙。</P>
虞恙借力起身,大半的力气都靠在了汀云的身上,两人慢慢移步去了耳室沐浴。</P>
【女君,没事吧?】</P>
虞恙长舒一口气地躺在了浴桶里,看着汀云细致地为她清洗,扬起一抹笑:“多想什么呢?”</P>
汀云一愣,随后抿着唇露出一抹羞涩的笑。</P>
上手的力度也恢复了以往。</P>
一刻钟后,虞恙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让汀云也快去休息:“在中室先将就下。”</P>
汀云虽是她的贴身婢女,除了她生病守夜时是卧在床脚榻边的,其余时候都是有单独的房间休息的。</P>
眼下寝房简陋,还未规划出来,她又不愿她去下人房休息,只能在中室小床那儿将就几晚了。</P>
汀云摇头,退下。</P>
虞恙掀开幕帘来到床榻边,看着明徵那副虽是仪态板正,但却躺在床榻正中的安稳睡姿,抿唇不语。</P>
抬脚上床,左右试探两下,发现躺平有余,舒适却不足。</P>
视线转向熟睡的明徵,抬起了脚,蓄力要将他往里边踹。</P>
只是,她的脚刚要接触到明徵平躺着的侧腹的位置,就被明徵放在被褥外,腰腹边的手臂,一把抓住,随后明徵睁开眼,明锐目厉地扫向她,手臂用力将她的脚往旁边一甩,力度之大,虞恙一个趔趄的跪坐了下来。</P>
“有事喊人,别动手动脚,伤了我不负责。”</P>
感受着床榻地轻微摇晃,明徵语气淡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