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糜竺夜宿敦煌,隔日一早,赶往玉门关,来到关前,交了税银,大车排队出关。天籁WwW.⒉糜竺走在队伍的中间,心中想着,出了此关,就是茫茫大漠,风沙连天了。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遥遥喊道:“前方可是糜竺麋子仲乎?”
糜竺驻马观望,只见一人,身材瘦长,满脸风霜,颌下的胡须不多,正在看着自己。糜竺仔细打量,蓦然想起一人,大声说道:“可是公佑乎?”
那人正是孙乾,见真的是糜竺,大步跑了过来,糜竺也赶忙下马,二人互相凝视着对方,孙乾说道:“不意在此地与子仲相遇。一别数年,得无恙乎?”
糜竺见孙乾鬓角斑白,唏嘘道:“当年北海名士,如何落魄至此?”
孙乾笑了笑说道:“玄德亡后,我与简雍落魄江湖。一日我欲西出玉门,观看西域风景,岂料玉门关招收书记,我便欣然应征,做了这玉门关收税偏将的书记。闲暇之余,看大漠日出日落,倒也逍遥。”
糜竺道:“以公佑大才,委身小小书记,岂不埋没了。我正欲前往疏勒,与异族贸易,公佑何不随我一道前往?”
孙乾笑道:“如此良机,不可错过。”
糜竺道:“公佑快去收拾,我们一道同行。”
孙乾哈哈一笑,说道:“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可收拾的。再说有你这个大财主,何物不可得。”
糜竺一笑,吩咐家人牵过一匹马来,孙乾翻身上马,与糜竺出关而去。
糜竺问起简雍的情况,孙乾叹了口气说道:“宪和为人滑稽多智,与东方朔仿佛。我等一道漂泊数年,宪和突起思乡之情,回老家涿县去了,自此再无音讯。”
糜竺叹口气道:“以公佑、宪和之才,取富贵若探囊取物耳。汉皇向来重才,用人不拘一格,为何如此委屈自己?”
孙乾道:“玄德于我,终生之主也。我不是委屈自己的身,怕委屈了我的心。子仲不也没有致士吗?”
糜竺道:“我心与公心一样也。目今借家族之力,经营四方,多聚钱财,为一富家翁足以。”
孙乾笑道:“子仲财力,岂是富家翁?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也。”
糜竺道:“汉皇鼓励经商,所颁诏令,多为商人打算。听闻江东周郎为汉皇所用,为南海郡守。周郎欲出征吕宋。我思自西域返回后,欲往吕宋一行,探一探道路。”
孙乾道:“周郎与孙伯符为生死兄弟,竟然为汉皇所用?”
糜竺道:“不知汉皇如何说动周郎?传闻周郎自到南海,与士燮小有隔阂。士燮盘踞交州多年,树大根深,以我来看,周郎虽然智计过人,定然斗不过士燮这个地头蛇。”
孙乾笑道:“周郎人物风流,秉性宽厚,我料不过半年,必然取士燮而代之。”
糜竺睁大双眼,“公佑此言,可有依凭?”
孙乾道:“士燮虽经营交州日久,然所行政令,差汉皇远矣。周郎在南海强行推行汉皇政令,士燮岂敢阻拦?政令一行,民心自然归向汉皇。俗语云:不是猛龙不过江。汉皇委任昔日江东大都督为一郡守,自含深意。”
糜竺拍头说道:“我没想到此节。若非公佑言,尙在雾中矣。”
糜竺与孙乾一路谈笑,出玉门关后,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来到疏勒。
疏勒城中,人流如织,各种奇装异服,面貌特异的商人来回逡巡着挑选货物,砍价杀价。由于语言不通,往往通译派上了大用场。糜竺、孙乾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寻找驳货的地点。
管理交易的官员见来了大客商,急忙上前打招呼,帮助寻找处所。孙乾叹道:“市场管理到位,使人宾至如归也。”
糜竺对疏勒的市场管理也很满意,如果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心去办,不知浪费多少时间,当下点点头说道:“刘晔刘子扬,果然大才,处处为商家考虑,疏勒不繁荣才怪。”
不久之后,市场官员为糜竺的商队找到一处地方,库房极大,糜竺的货物摆开不成问题。糜竺谢了那位官员,官员说道:“您不必客气。刘子扬大人交代过,凡来交易商家,都是疏勒贵客。还有几点要向您告知,贵客每交易一笔,都要到市场管理处备案,放凭条,否则货物无法出城。每笔交易,市场抽取半成的税额。”
糜竺笑道:“有劳了。在下记住了。”
等官员走后,孙乾说道:“税额设的如此低,看来刘子扬不是盘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