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算账很麻利，柳筝终于拿到自己的分红。</P>
回到家，柳筝美的不行。</P>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P>
日行一善，王二妮的事情也不必再拖了。</P>
留下汀芷和账房先生入账，她带着青翠去王家。</P>
青翠手里拎着两样补品，在前面带路。</P>
她惦记王家的事情已经很久，今日夫人终于有行动。</P>
青翠说话时声音都透着一股子高兴，“夫人，您打算让二妮姐做什么活计？”</P>
今日跟柳筝去温荣坊的事汀芷，青翠还不知道具体情况。</P>
柳筝跟青翠卖了个官司，“等到了你就知道。”</P>
她看着路走的越来越偏，心里有些奇怪，“王家住在哪里？”</P>
“二妮姐家在村子最边上。”</P>
柳筝恍然大悟，怪不得王家当初会死人。</P>
李公子阿尔斯楞来袭的那晚便是从驻马卫外围开始。</P>
王家住在这里首当其冲。</P>
青翠来过王家几次，了解的情况比当初更详细。</P>
她不用柳筝追问，便继续道：“那晚王家大叔轮值在家，大妮姐特意挑选王大叔在家的日子回娘家。因为婆家娘家在同一个卫所，王大妮饭后没有着急离开，哪知道便出了事。”</P>
驻马卫的房子，最早的一批便是柳筝他们，大家都是同一时间建起来的。</P>
而王家的房子短短时间，看上去竟有些破败的感觉。</P>
王家黄泥房子三间，没有院墙，简单用篱笆围成一个院子。</P>
篱笆半人高，柳筝可以一眼望见院子里面的情形。</P>
院子里面物件少得可怜，篱笆墙一角搭了两个棚子。</P>
一个里面放着柴火，另外一个没有顶子，想来是茅房。</P>
再往远处看，能看见一个鸡窝，现在里面一只也没有。</P>
院子被分成一块块小菜地，不过现在是冬天，里面没有种着东西。</P>
柳筝站在外面，隐约能听见屋里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咳嗽声和婴儿的哭声。</P>
柳筝看了看青翠手里的礼品，华而不实。</P>
王家需要的可能不是这个。</P>
她将青翠交到身边，如此这般吩咐一顿。</P>
青翠听着脸上露出认同的表情，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柳筝，向来时的方向跑去。</P>
等她再回来时候，手里拎着柳筝吩咐的东西，“夫人，各种米面我都带了一些。”</P>
柳筝点点头。</P>
青翠上前轻轻扣响门环，“二妮姐在家吗？”</P>
王二妮正在屋里扶着关氏，轻拍她的后背，让她咳嗽的更痛快些。</P>
咳嗽声吵醒才入睡不久的关妞妞。</P>
她才几个月大，瘦骨嶙峋，小的可怜。</P>
睡觉的时候特别轻，只要有一点动静，立刻会惊醒。</P>
两岁多的关铁牛最近已经学会哄孩子。</P>
他凑过去趴在妞妞身边，学着二姐的样子，轻轻拍着她，“妞妞不哭，妞妞不怕，舅舅在呢，睡吧。睡吧。”</P>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二姐平时说的哄孩子的话。</P>
可惜没有作用，妞妞无视他，继续撕心裂肺地哭，哭的这么惨，声音还是小小的。</P>
像月子里的小猫崽可怜的紧。</P>
王二妮赶紧扶着关氏坐好，她转头去抱孩子，“妞妞，小姨在呢，不怕不怕。”</P>
王二妮抱着孩子，嘴里轻哄手上轻拍。</P>
孩子转眼之间不再哭，重新睡去。</P>
不过即使睡着，小脸还是一抽一抽的。</P>
王二妮小声对关氏道：“娘，您的病还要再看看，这样总是咳也不行呀！不止您自己难受，妞妞这孩子睡觉轻，总是被吵醒也不成呀！”</P>
关氏脸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咱们家能卖的都已经卖了，那什么看病。”</P>
关氏说的有些激动，缓了缓又道：“穷人的命不值钱，我挺一挺会过去的。”</P>
“若是过不去呢？”</P>
“过不去？”关氏看了王二妮一眼，一字一顿道：“过不去便是命。到时候妞妞和铁牛就靠你照顾了。”</P>
王二妮脸色一白，赶紧“呸呸呸”三声，“娘，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P>
王二妮保证道：“我一定尽快找到活干，咱们这里又来了新的人家，我去上门问问，那几户人家要不要帮工。”</P>
关氏从炕席底下摸出几个铜板，“孩子睡不踏实是因为吃不饱，你去拿着这几个铜钱去给她找饭吃。”</P>
王二妮抱着孩子一扭身，这是关氏仅有的几个铜板，“我一会儿去山上看看。”</P>
“不许去，你从前没去过，万一遇上大猛兽，你就回不来了。”关氏急声阻止道。</P>
说的太快，又引起一阵咳嗽。</P>
王二妮想上前帮忙，怀里的孩子又咧开嘴。</P>
她急的眼泪啪嗒啪嗒掉，铁牛跑到关氏身旁给她拍背。</P>
一边拍一边道：“二姐你别急，还有铁牛呢，你看好妞妞便可。”</P>
王二妮眼眶通红，咬着嘴唇点点头。</P>
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王二妮擦擦脸上的泪痕，“是青翠，铁牛你过来坐好，抱会儿妞妞。”</P>
王二妮指导铁牛找到一个会让妞妞稍微舒服些的姿势，将妞妞交给他。</P>
铁牛颤抖着声音道：“二姐快回来。”</P>
“嗯。”</P>
王二妮出了屋门，便看到篱笆外站着两道身影。</P>
她脚步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急步走上前去打开门。</P>
“夫人，你们怎么过来了？快请进。”</P>
青翠脸上带着笑，“二妮姐，今日我们给你带来好消息。”</P>
王二妮的眼睛通红，一看便知刚刚哭过。</P>
柳筝向她点点头，“听说你母亲生病，我特意前来看望。”</P>
王二妮这是第一次和柳筝说话，她紧张地捏捏衣角，“夫人请进。”</P>
她将柳筝二人让到屋里。</P>
进门时，王二妮高声道：“娘，柳夫人过来看您了。”</P>
柳筝进到里间，正看到关氏挣扎着起身要下炕，她连忙三步并两步上前阻止，“您千万别下来，身体不适躺在上面便可。”</P>
关氏屋子里气味实在不好。</P>
冬日本就通风少，关氏正在病中下不了炕，吃喝拉撒全靠王二妮照顾。</P>
再加上一个小婴儿。</P>
各种味道混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