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必须表现出轻松的样子。
慕清的脑子有些笨了,她一时没有想到这一层,点了点头,心里放松了一点,淡淡笑开:“我什么都告诉你。”
时光慢慢流转,日子平静下来。
转眼,慕清就要生产了,她的眼睛依旧看不见,也不知是神医故意作恶还是慕清的病难治。
半夏那一次,伤了筋骨,毕竟是大伤,过了这些日子,唇色依旧苍白,她是豁出命去赌了一次,索性,她赌赢了。
皇帝相信她是真心为慕清好,对她很是感激,给了她最好的照顾,更甚者,她能睡在慕清的侧殿,这是完全对她不设防了,真把她当亲人亲近了。
即便如此,她知道,她不能迷失在温情之中,也不会迷失方向。
慕清生产,南御墨在外面急得要死,完全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那一刻,他也问出了世间父亲会问的同样一句话。
他问得小心翼翼,额上一滴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孩子怎么样?”
半夏心中鄙夷,脸上不露分毫,说什么爱情?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贱德行,女人在他们的心中,只是一个生育的工具。
“恭喜陛下,喜得,啊,对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啊?皇后娘娘可还好?”半夏恭喜着,眼睛没看南御墨,此刻,她看南御墨,只剩下厌恶了,但她必须控制自己,虚与委蛇。
这完全是半夏误会南御墨了,他先问孩子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担心慕清在孕期一直喝药,对胎儿有伤害,慕清知道后,一定会责怪她自己。
他只是不想让慕清难受。
若是这孩子真落下病了,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换个健康的孩子来。
“恭喜陛下,皇子生来七斤八两,面色红润,哭声嘹亮,是母子平安啊。”
南御墨听后,大喜,眉眼松动,他控制不住的大笑,“赏,都有赏。”
说着,便进了产房。
叶惜文忙将人拦下:“陛下,产房血腥,陛下龙体,事关社稷,不宜进入。”
叶惜文的病也在两个月前好了,半夏达到目的,自然放过了叶惜文。
“有什么不能的?”南御墨笑了,他的心情极度的好。
“不行。”叶惜文跪下,犟了起来,对着南御墨,她向来是有一点怕他的,此刻,她必须驱赶内心的惧意,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
“让开,朕今天心情好,不追究你了。”
“不行,奴婢听说,民间传说,进了产妇房中的夫君必定会与产妇离别,便是此,奴婢才不让陛下进去,为了能让娘娘与陛下长相厮守,奴婢只能犯大不敬之罪了。”叶惜文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
南御墨倒是不信这些的,什么鬼神,不过是欺骗世人的把戏,他从未信过,就连慕清是天命之凰的预言,他也只在那时慕清要死之际相信过一次,那一次,只不过是为了抓住一丝希望而已,事后想来,竟觉得有些许荒唐,世间哪有什么鬼神,不过是上位者愚弄下位者,下位者愚弄自己的内心罢了。
抬脚,就要走进去。
叶惜文扑倒,就是不让南御墨进去:“就是陛下今日杀了奴婢,奴婢也不会让您进去的。”
南御墨今天心情极好,使了个眼色,只是让人将叶惜文扒开。
叶惜文大叫:“陛下,您就信奴婢一回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南御墨对这些神啊仙啊的事,向来比较反感,要不是今日心情好,谁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少说也是一顿杖责。
抬脚,走了进去。
慕清睁开眼睛,瞳孔空洞,她伸出手,即便眼前都是黑暗,但慕清能明显感觉到南御墨进来了,空气流动,带着他独有的味道,驱散产房血腥的气味。
那是朝夕相处而结下的熟知,是她黑暗中的光明与依赖。
门口的动静她是听到了的,如今南御墨进入此间,她心中甚是温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她说不上来,只觉得,孤独的黑暗中,她能将手交给此人。
“孩子怎么样?姨夫说我喝的药或许会对孩子有影响,他怎么样?”慕清问,她的额上还布满汗珠,产婆细心为她擦拭着。
南御墨抬手,从产婆手里接过汗巾,擦了擦,他的动作熟练,好似平常。
“孩子很健康,你听,他的哭声是多么嘹亮,这样的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倒是你,担心伤了孩子,一直不肯喝药治疗眼疾,现在孩子出来了,可不准再不喝药了。”南御墨的语气里,满是宠溺。
这是他最幸福的一天,他有妻子,有孩子,有不含杂质一心一意关心自己的人,也有他关心的人。
慕清放心下来,说:“刚才我痛极,大喊出声,那一瞬间,我好像回忆起来一些什么,好像,我曾经也曾如此痛苦。”
南御墨僵硬住,他已经不止一次从慕清这里听到这样的话了,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那些记忆,只是一闪而逝,可他每次都会担心,担心哪一次慕清真正想起来。
他现在太幸福了,幸福到他再也不愿意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