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就在气愤中睡着了。
她的睡姿很安分,规规矩矩的,这是宫人硬给她掰正的睡姿,就连在私下里,她都扮演着一个高贵的郡主,而这个姿势,也会伴随她一生。
南御墨走到床边,他无奈叹息一声,撩开床帘,沿着床,坐了下来,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描摹起她的脸,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爱上了她,当他发现时,却已经是深爱,他想过放手,可是,结果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他不再把希望放在别人的手里。
慕清成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关心的人。
听说慕清回宫,顾泽言心口一痛,他再次害了慕清。
“泽言哥哥,你的伤又发作了?”安乐公主上前询问,她时刻关注着顾泽言。
“无妨。”顾泽言淡淡说道,他的温润已经消散,只剩下淡漠,这份淡漠是维持他还没有发疯的最后一点力量了。
安乐公主从背后环抱住他,她说:“泽言哥哥,安平郡主回来了,封后大典也准备好了,那天,皇帝亲自将安平郡主从车辇上抱下,招摇过市,惹得神都众女子艳羡,以后,安平郡主会很幸福的,她会得到皇帝的全部宠爱。”
顾泽言掰开安乐公主的手,走到门边。
安乐公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她抬起头,以前顾泽言不会这样,他就是想推开自己,也只是会默默承受,不会掰开自己的手,他变了。
这是安乐公主心里的想法,她冲到顾泽言身后,再次抱住了他:“泽言哥哥,我们已经成亲了,她也会成亲,你忘了她吧,我求求你了。”
顾泽言转身,她捧着安乐公主的脸,吻了上去,没有半点温柔,眼睛睁开,眼里没有半点爱意。
安乐公主睁大眼睛,她不敢相信,顾泽言吻了自己,可是,她却没在顾泽言眼里看见自己想要的情绪。
她一把推开顾泽言,不可置信,眼里,泪水汇聚,她听见顾泽言说:“公主想要什么?想要我这么对待你,是吗?”
顾泽言再次上前,他揽着公主的腰:“公主说得对,公主是我的妻子。”
顾泽言的吻再次落下,他的心里烦躁,安乐公主看得出来,但,她是公主,高贵的公主,她不允许别人这样侮辱自己,就算是顾泽言也不行。
她推开顾泽言,痛心:“你这是做什么?”
“公主是我的妻子,我们这是做夫妻间该做的事,不是吗?”顾泽言又上前两步。
安乐公主退后,她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不是她的顾泽言,不是,顾泽言是天下最温柔的人,不该是这个样子,她一把推开顾泽言,夺门而出,她的婚姻,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她的顾泽言,也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顾泽言跌坐在地,略显狼狈,他为这种无力而痛苦。
欧阳宛走进来,就看见儿子这样一副光景,她质问顾泽言:“你做了什么?公主怎么是跑着出去的?”
顾泽言见到欧阳宛,不想说话,他重新坐回书案前,执笔,落字,他想以此,来平复他的心情。
“我问你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她可是皇室的公主,我们都要供奉起她都来不及,你怎么招惹起她来了,听娘的话,去哄哄。”欧阳宛喋喋不休,完全没有将儿子的情绪放在眼中,她的口吻依旧是命令。
顾泽言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听完欧阳宛的话,他快速的又铺上一张纸,听着欧阳宛的话,飞快的在纸上书写。
“公主肯嫁给你,是你的荣幸,如今新皇登基不久,公主是唯一和皇帝说得上话的,能让皇帝念及亲情的,就是公主了,他冷血无情,杀了那么多人,难保哪天不会杀了我们,我们需要。。。”欧阳宛的话还没说完,顾泽言的字已经写完了,他把手中毛笔狠狠一丢,擦过欧阳宛,掉在外面草地上。
欧阳宛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一向温润的顾泽言会突然发火,她看过去,只见顾泽言紧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字,欧阳宛走近去看,郝然,是一个“忍”字。
她抬眼去看,顾泽言也抬眼看她。
她惊得后退一步,这是她从未在儿子眼中见过的眼神,狠厉与压制,两种力量交织,她再次后退一步,顾泽言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这样看着欧阳宛。
欧阳宛落荒而逃,她不知怎的,看见那眼神,她害怕了,上次让她这么害怕的,是姐姐(先皇后)被杀的那天,南御慠之看她的眼神也是如此,那是怒,是王者的眼神,王者的威慑,她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儿子眼中看见这种眼神。
大礼过后,慕清被迎进新房,一切都有条理的进行着,慕清什么都不用做,她只需要把自己准备好,任人摆布,她又成了傀儡,又回到这座宫殿,而这一次,她背负着数百条人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依旧是叶惜文贴身照顾她,这宫里,叶惜文成了她唯一的安慰,她抓住叶惜文的手,郝然,是害怕,这一夜,她将成为一个人的妻子。
她对前程一片迷茫,她没有能抓住的,只有抓着叶惜文,她才能有一点点安慰。
烛光点燃,亮如白昼,慕清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放一把火,把这里都烧了,她如同失去灵魂一样,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