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内的气氛沉重，近乎浓郁到将整个人包裹住的恨意弥漫其中，连方冉都不由红了眼眶。</P>

——为了杨静淑，也为了她自己。</P>

方冉从没忘记自己一开始接近杨静淑到底是为了什么。</P>

她的母亲，以及曾经那些因为上位者随意几句话就死在爆炸中的人们……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是「贱民区」内的人，仅此而已。</P>

「贱民区」里人的命不值钱，他们的命，只是用来消耗的“废品”，没有人比方冉更明白这个道理了。</P>

思及此，方冉闭了闭眼，她压下心中越发升起的恨意和痛苦以及……若隐若现的害怕和担忧，伸手拍了拍杨静淑的后背，嗓音一如既往的柔软：</P>

“静姐，你的母亲她应该——”</P>

方冉突然不知该怎么继续往下说。</P>

每个母亲都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因为自己的事整日整夜的浸泡在名为仇恨的深渊中。</P>

不管是杨静淑的母亲，还是她自己的母亲。</P>

但方冉自己都没办法放下仇恨，她又怎么去劝慰杨静淑放下恨意？</P>

“……”杨静淑兀地笑了声：“我知道。”</P>

“等出去吧……”</P>

杨静淑松开方冉，她低头看着怀里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女人，瞳仁漆黑：</P>

“方冉，我记得你。”</P>

杨静淑的声音很平静。</P>

方冉身体僵在原地，她愕然抬头时，杨静淑已经转身朝着其他方向走去，两只手臂上的衣物褴褛不堪，只余几条撕裂的布条垂落。</P>

什么，意思？</P>

方冉心中突然有些害怕，她有心想问什么，又不敢贸然开口。</P>

“先通关，”杨静淑再一次出声，她似乎短暂的忘却了刚才的恨意，语气再度恢复冷淡平静：</P>

“其他的事，我们出去再说。”</P>

方冉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喉咙发干：“好。”</P>

从黄永信死后，整个礼堂内的家长们整个僵在原地，本来癫狂疯魔的模样彻底消失，就像是写实版的雕像挤满了整个礼堂，却没有任何动静。</P>

它们不能动了。</P>

唯一能动的，还是那群机械鼓掌的学生。</P>

在杨静淑和方冉两人说话时，那些学生就沉默的站在原地，本来整齐的鼓掌声变得七零八碎，只偶有几人鼓着掌，似乎依旧淹没在被人掌控的地狱中。</P>

杨静淑走到其中一个学生身边，她伸手将对方扣到最顶上，几乎勒着脖子无法呼吸的纽扣上动了动。</P>

“哒。”</P>

锁的死紧的纽扣被杨静淑生生捏断，化为破裂的两半坠落在地，似乎在寓意着什么。</P>

“走吧。”</P>

杨静淑低声道：“他死了，你自由了。”</P>

学生朦胧的脸似乎扭动了几下，随后那些若有若无的朦胧感消失了不少，最后定格在一张看起来稚嫩清秀的脸上。</P>

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身形瘦弱不堪，嘴唇干裂到唇角都隐隐泛血，气色苍白而无力。</P>

“是，吗？”</P>

女生短促的笑了一声。</P>

与此同时，那些零星着还在鼓掌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所有的学生停下无意义的鼓掌，沉默望着杨静淑和女生所在的方向。</P>

这一幕看起来诡异无比，毕竟和看起来正常的杨静淑相比，这些年纪尚小的孩子们肤色惨白浑身是伤，不难让人看出来他们早就已经死了。</P>

杨静淑似乎并没察觉到这些，她对着女生微微点头，再一次回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