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哈剌温山脉东北一角的一处河谷之中,此时此刻却聚集了近十万人与数十万的牧群。上万顶兽皮帐篷被搭建在山坡上,帐篷外便是马匹,而牧群在山坡下的河谷被放牧。这里是阮里河的中游,往上走就是哈剌温山脉的北麓,往下走便能抵达恼温江。这里距离兀良哈秃山有近四百里,并且位于山麓之中。如果遭遇袭击,可以立马顺着砍伐出来的道路横穿哈剌温山脉北部,抵达漠北东部的草原。不过对于脱鲁忽察儿来说,这条路是最后的绝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走的。“术儿彻带着部众留在了南边,他肯定是想把我们当成邀功的机会,所以所有马匹都不能放到河谷。”“如果明军来袭,老弱妇孺驱赶牧群往上游走,我们在这里结营备敌。”站在山坡上,脱鲁忽察儿带着两名万户和二十余名千户指挥着如何撤退,并给予了他们信心:“我们居高临下,即便朱棣来了也不敢强攻我们。”“他们的补给从大宁出发,拉到这里能带来的兵马已经很少了。”“可如果他们从肇州出兵呢?”一名万户询问这个问题,脱鲁忽察儿听后却摇头道:“关外能种多少粮食?即便是当初朱高煦领兵奇袭,也不过才几千兵马罢了。”“即便大明国力强盛,可朱棣想要调兵来到这里也并不容易。”脱鲁忽察儿的这番话说服了众人,毕竟他们都知道关外粮食耕种困难,并且产量不高。虽说渤海大力屯垦,但他们并不知道渤海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对渤海的认知依旧在五六年前。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孟章经营渤海期间,渤海骑兵多次出没漠东,不断袭击一些中小部落,这才致使兀良哈迟迟无法恢复元气。如今的他们,实力不足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一。可即便如此,他们却也不可能退去漠北,因为现在漠北的鞑靼与瓦剌争斗还没结束,现在贸然卷入争斗,很有可能会让兀良哈诸部被蚕食,更不用说前往鞑靼部的道路并不宽阔,十万人想走并非那么容易了。脱鲁忽察儿本意是想要向朱棣投降,可现实是没有几个兀良哈贵族愿意投降大明。朱高煦和朱棣这对父子杀死了太多的兀良哈人,尤其是朱高煦活埋兀良哈俘虏的事情更是让诸部无法接受。因此面对朱棣的北征扫穴,他们只能一迁再迁,现在已经是迁无可迁了。“哔哔——”忽的,刺耳的哨声从河谷下游传来,所有人纷纷紧张起来。他们向下游看去,只见数百名哨骑从下游往上游赶来,而这几乎是兀良哈大半哨骑的数量。“明军来了……”脱鲁忽察儿的脸色铁青,一些贵族闻言纷纷害怕起来。他们看着那队哨骑中奔走出十余骑兵,并顺着山坡跑上来,当他们来到众人面前,便翻身下马,语气紧张又带着几分恐惧:“明军的主力在东南方向的四十里外出现,最少有两万人……”“两万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了脱鲁忽察儿身上。随着哈剌兀、阿札施里等人的陨落,脱鲁忽察儿成为了兀良哈诸部的主心骨。“妇孺驱赶牧群前往上游,派人把檑木和碎石准备好,另外让妇孺一边走一边砍伐树木,阻碍明军追击。”脱鲁忽察儿也不好受,可现在的他不能乱,一旦他乱了,整个兀良哈诸部就会跟着动乱。见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脱鲁忽察儿便拔高声音:“怎么?不愿意撤退,要投降?”“不是……”贵族们连连摇头,毕竟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子嗣都战死在了鸡西关、战死在了大宁,他们与大明誓死不休。“投降绝无可能,那就打!”“打!!”脱鲁忽察儿怒吼一声,众人纷纷跟随,一时间喊打喊杀声不断在河谷回响。在脱鲁忽察儿的指挥下,六万余众的老弱妇孺们开始驱赶牧群向上,只留下了山坡上不足三万的男丁们。他们准备檑木和投石,准备效仿当初强攻鸡西关时,朱高煦在哈达岭西坡的操作。只是这里不如哈达岭的坡度大,他们也不是朱高煦,而朱棣更不是哈剌兀……“哔哔……哔哔……”翌日清晨,当哨声此起彼伏的在哈达岭河谷中响起,简单休息了一夜的兀良哈男丁们纷纷起身。他们的年龄从十三岁到五十多岁不等,能披甲的只有一万六千人,剩余的一万两千余人则是穿着简单的兽皮衣。他们有兵器,但却十分残缺。清晨的河谷往往会出现大雾,这是脱鲁忽察儿用来对付明军火器的帮手,但他不确定大雾能维持多久。他站在一层层垒砌的碎石墙与壕沟中,张望着四周那群十几岁的小伙子,还有五十多岁的老拔都鲁,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十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与哈剌兀、阿札施里他们拥甲兵数万,甚至连甲骑也能拉出一定数量,兀良哈在元明之间不断反复让他们拥有了站起来的资本。可如今,那一切都烟消云散,他们似乎过上了他们自己都难以想到的贫苦日子。“可汗如高高的太阳,我握着弓箭和长枪,旗子随风在拍打声响……”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首《阿剌来》在呼麦声中传唱起来,就连脱鲁忽察儿也忍不住跟着歌唱。那歌声传出了河谷,传到了进入河谷的明军耳边。明军之中的不少归化蒙古人听出了歌声中的悲怆,一时间有些止步不前,反倒是孟章他们麾下的女真人与汉人不受影响,稳步前进。五十门野战炮被一百匹挽马拉拽,如此才能跟上大军的行军速度。三千炮手的挽马马鞍上架起了架子,有的放着火药,有的放着石弹。因为北征距离太远,明军无法携带足够多的弹药补给,所以只能减少火炮数量,以此来提高炮击次数。“他们如果愿意投降,俺愿意册封脱鲁忽察儿为世袭的卫指挥使。”马背上,作为“知音天子”的朱棣也听出了歌声之中的悲怆,故而对王彦开口说着。王彦见状,当即派遣百余名蒙古骑兵携带着招降条件的书信先一步出发。他们抵达了山坡之下后,便用箭矢将书信射出,同时用蒙古话喊道:“大明汗愿意接受你们投降,如果你们投降,过往所犯的事情既往不咎,台吉们可以获得世袭的官职。”“滚吧,汉人的猎犬!”一支箭矢从山坡上射下,幸亏那百户官反应及时,用臂铠护住了自己的脸,箭矢也被弹开。“走!”百户官确定安全后,立马调转马头离开,而射箭的脱鲁忽察儿也将弓箭递给了旁边的人。“准备作战吧。”脱鲁忽察儿的声音带着丝疲惫,并转身离开了壕沟,去到了自己的木屋中。在这期间,明军并没有着急赶路,因为朱棣知道河谷的浓雾一时半会散不了。一刻钟后,当派去传信的归化蒙古人们返回并汇报了情况后,朱棣这才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山坡角度大概十五度,上面有三四尺的石墙,应该还有壕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有檑木和落石,这脱鲁忽察儿是想学老二在哈达岭的布置。”“不过那地方坡度不够,并且河谷宽阔,足以铺开三万大军。”朱棣口中说出了许多新名词,但这些名词对于孟章等人却不陌生。“等浓雾散去再进军,塘骑与步塘分散出去,别给他们偷袭的机会。”“末将领命!”朱棣吩咐着,孟章也不假思索的应下。大军的布置,依旧还是以李远、徐增寿为前军,李失为左军、李齐为右军,甘越为后军,孟章为中军。这么安排,是因为孟章知道皇帝想让李远和徐增寿立功,而甘越由于当初得罪过皇帝,因此被他安排在了后军,避免与皇帝接触。大军在等待,从辰时到午时,浓雾才渐渐散去。也是随着浓雾散去,河谷的情况开始展现在明军面前。宽阔的河谷东西恐怕有六里,南北足有十余里,整个河谷被中间的一条阮里河分割为河东河西。朱棣他们此时在河西,脱鲁忽察儿他们也在河西,并且在河谷平原北边的一处山坡上扎营筑垒。河西从山脚到阮里河西有大约三四里,这距离足够朱棣用火炮来对付脱鲁忽察儿。“自己找死,还要带着部众一起死。”孟章倒是不加掩饰的讽刺脱鲁忽察儿,毕竟渤海与兀良哈血海深仇。朱棣虽然也看出了脱鲁忽察儿是想要拼死抵抗,但他心里最多的是惋惜,毕竟招募了脱鲁忽察儿这十万兀良哈蒙古人,他起码能拉出两万鞑骑扫北。现在看来,这想法是无望了,自家老二与兀良哈结仇太深,两方注定不能善了。“骑兵穿戴甲胄先出发,马步兵着胸甲随后,炮营选阵地准备炮击。”面对兀良哈大军的居高临下,朱棣驾轻就熟的指挥大军前进。除了原本已经着甲的外围三千骑兵,其余骑兵也纷纷穿戴甲胄,而马步兵和炮兵也穿上了胸甲。一时间,河谷中都似乎光亮了几分,而明军的队伍更是明晃晃的走入了兀良哈大军的视野中。他们沿河北上,给自己和兀良哈大军留了足够的距离。一旦发生什么事,马步兵可以在一字时内下马结长枪阵。虽然没有着全甲,但胸甲轻步兵的长枪阵也不是兀良哈的骑兵能与之碰撞的,更不用说明军还有五千着全甲的骑兵了。“要冲吗?”“不用……”山坡上,贵族们询问脱鲁忽察儿,可他却摇摇头示意不用。与明军作战经验丰富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明军火炮的厉害,又怎么会不知道明军短兵作战的能力。实际上现在的兀良哈诸部已经是黔驴技穷,从朱棣发动北征,并将目标定为他们的时候,老天就注定了他们的战败。脱鲁忽察儿能做什么?他只能让兀良哈诸部带着壮烈离开。至于老弱妇孺们,如果能走出那条狭长的兽道,那他们兴许会被鞑靼部吞并,但起码比被明军抓走要更好。想到这里,脱鲁忽察儿看了看自己的布置。他的布置,与朱高煦在哈达岭的布置差距太大了,朱高煦在哈达岭的布置,完全可以把两百人当两千人来用。他的布置,顶多把两万八千人当五万人来用,而且在面对明军时,这个效果还会大打折扣,例如眼下……“目标、山坡石墙,距离一里四,预射一轮,预备……”“放!”“轰轰轰——”当明军当着兀良哈大军的面来到他们面前的河谷平原上,马步兵们开始相互掩护着甲,火炮阵地也在扎稳后开始预射炮击。“全军准备!”脱鲁忽察儿等的时机就是明军火炮开炮的时机,可当他喊出全军准备的时候,那五千明军骑兵让他不知如何应对。他们像是甲骑,但却没有臀部的甲裙,肋部的甲裙也收短了许多。这样的设计,可以说没有重骑的防护性,也没有轻骑的机动性。但话说回来,这样的设计也让他具备了比轻骑更好的防护性,比重骑更好的速度和耐力。要不要下令冲锋成为了脱鲁忽察儿的两难抉择,而这次他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沉默让他错过了一个好的机会,眼睁睁看着明军的马步兵下马着甲结阵。“炮营打一个基数,打完步兵推进,骑兵等待我军令!”朱棣眼看两万六千马步兵着甲结阵,当即便下令他们等待进攻,而炮营也开始将为数不多的炮弹、发射药塞入炮膛,以每字时一轮炮击的速度开始炮击兀良哈人修筑的石墙。“轰轰轰——”沉闷的炮声不断在河谷中作响,每打出一轮炮弹,对面的兀良哈防线便会传出一阵阵惨叫声。五斤的铁炮弹摧毁了简易的部分石墙,使得整段石墙看上去残缺不堪。“三道石墙,不过没什么用。”拿着望远镜的朱棣看清了大概,但并不认为这种坡度投下的檑木和落石能对明军造成什么致命伤害。“李远,稍许大军上山时步步为营,小心檑木和落石,可以让刀牌手走最前面,走近就用火枪进行排枪射击,然后短兵交击。”“末将领命!”面对朱棣的招呼,长相坚毅的李远毕恭毕敬的作揖。“轰轰轰——”沉闷的炮声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等一个时辰过去,许多石墙已经垮塌出了豁口。“绕开石墙,从左右登坡而上,出击!”朱棣一开口,李远便抖动马缰,走到朱棣面前庄重作揖,而后策马来到已经结阵的步兵阵前。两万六千马步兵中有五千火枪手,一万五千长枪兵和六千刀牌手。李远很快根据朱棣的指示做出调整,两万六千大军被他调动起来,虽然不如朱棣亲自指挥,但效果还勉强不错。“孟章,你觉得伱能把两万六千人指挥成这样吗?”朱棣在旁敲侧击孟章的能力,孟章作为早期能被朱高煦委托三场护卫任务的人也不简单,他清楚这是皇帝想要判断自家殿下实力,故此他苦笑摇头:“臣虽然有了国公爵位,但至今只能指挥万余兵马。”李远是朱棣视为仅次于朱能和张辅的青壮派第三人,孟章恰好也是渤海的第三人。因此孟章的服软也是表示着渤海不如燕府青壮派,对此朱棣乐呵呵的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兴许他心里十分清楚,孟章只是藏拙罢了,李远的能力恐怕还比不上孟章,而孟章如今不过二十九岁,可李远已经四十了。似乎除了朱能、张辅、孟瑛等人以外,朱棣手中还真找不到几个二三十岁的帅才。相比较他,朱高煦一方的武将优势就太大了。“希望老二能镇得住……”朱棣眯了眯眼睛,看着李远将两万六千步兵一分为二,准备绕过石墙夹击兀良哈大军。与此同时,左右指挥五千骑兵的李失、李齐也开始跟上步兵队伍,以此保证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己方侧翼。“闻号角声出击!”看着明军主力出阵,挨了一个小时炮击的脱鲁忽察儿终于下令。很快,一万六千披甲骑兵上了马匹随时准备居高临下的冲击明军左右军阵。一万六千骑兵正面冲击两万六千步兵并不占优势,所以他们要做的是利用机动性去迂回背击,亦或者是侧击。一旦能够成功,那战果不用多说。只是现在摆在他们的问题在于掩护明军步卒侧翼的骑兵。“左右各自分出三千精骑去纠缠明军骑兵,剩余的骑兵以明甲(扎甲)骑兵冲阵为主,轻甲的紧跟明甲骑兵。”脱鲁忽察儿说着自己的计划,自大宁惨败后,兀良哈的明甲骑兵数量骤减,如今只能拉出不到四千人。他想的就是以这四千人为矛头,穿戴皮甲的轻骑为矛杆,从明军侧翼与背后捅穿他们。很快,军令开始传达,明军方阵也来到了山坡下,并开始登上这只有十五度左右的缓坡。一开始他们还算轻松,可随着距离不断往上,军阵的阵容也开始有些紊乱。“步步为营,不要着急!”朱棣在后方观察,严声再次提醒,王彦也连忙派塘骑去反复告诉李远。得了朱棣的再次提醒,李远也开始让步卒放缓脚步,阵容重新严密起来。不过这个时候檑木与滚石开始被投掷,有棱有角的滚石还好说,在这十五度缓坡里不一定能滚多远,但檑木就不同了。檑木从山坡上被抛下,速度越滚越快,哪怕有刀牌手的盾阵也无法挡住,要么被砸开底部,要么就是顺着盾阵滚上空中,随后落下直接将明军砸死。瞧着弟兄出现死伤,李远有些着急。如果不是朱棣提醒了他步步为营,并且是反复提醒,恐怕他现在已经让骑兵出击了。“……”看着明军不骄不躁的阵容,脱鲁忽察儿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都恍惚了。“如何?什么时候可以动手?”部分贵族还看不清形势,脱鲁忽察儿见状摇了摇头:“没机会了。”“没机会也要创造,大不了把一万六千人聚到一起,我就不信一万六千人冲不垮一万三四千的明军。”贵族们想要集结优势兵力,居高临下的对明军发动冲击。此时此刻,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了。“改变军令,向右翼明军发动冲锋。”脱鲁忽察儿接受了贵族们的提议,很快一万六千骑兵以四千明甲骑兵为矛头,一万二千皮甲骑兵为矛杆发动冲锋。他们居高临下,战马向下,对身处低地的明军左翼一万四千人发动了冲锋。“掩护我军两掖!”李失吹响木哨,他麾下两千骑兵一分为二,开始掩护己方侧翼。然而面对居高临下的冲锋,李失手上的骑兵太少了。“陛下!”中军阵中,王彦不忍看下去,不由得看向朱棣,却见朱棣脸上露出笑容。骑兵居高临下发起冲锋确实能冲垮低洼地带的同等或少量步兵,可现在时代变了……“儿郎们,杀了汉狗!!”“杀!!!”与渤海军有着血海深仇的兀良哈骑兵看见了那面熟悉的朱雀旗,纷纷回想起了自己那些死在渤海军手下的父兄。他们举起短锤,整支队伍兵分三路,分别对正面,两翼发动了冲击。“哔哔——”急促刺耳的哨声传出,李失听到后,连忙下令道:“两翼骑兵撤退,给他们留出空间!”顷刻间,明军骑兵开始撤退,而这一幕在兀良哈骑兵看来,那就是明军骑兵在畏惧他们。“小心火枪,一定要破阵!”脱鲁忽察儿传达自己的军令,可为时已晚。当他们居高临下的冲向只有不到八十步的明军左翼方阵时,唯一能抵挡骑兵冲击的刀牌手与长枪手纷纷单膝蹲下。不待兀良哈骑兵反应过来,明军方针后方的火枪手也举起了自己手中那接近六尺长的大号火绳枪。“放!”“啪啪啪啪——”“嘶嘶!!”“额啊!!”浓浓的白烟出现,足以穿透扎甲的大号火绳枪在顷刻间击中马匹,甚至击穿了兀良哈明甲骑兵。眨眼间,人仰马翻,并带动了后续骑兵的栽倒。他们栽倒一片,可明军的射击还在继续。两方距离不过五十来步,这距离对于使用大号火绳枪的火枪手来说根本不用瞄准,打中就能打穿。“啪啪啪啪——”白烟不断出现,可每次出现都代表了一匹匹战马的嘶鸣,一名名骑兵的消亡。乘骑马匹在队伍后方的脱鲁忽察儿见到这一幕,他的世界观开始崩塌。即便此时少量兀良哈骑兵已经冲到了明军阵前,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丈三长的数杆长枪。他们被挑落下马,被刀牌手收割首级。两千五百支大号火绳枪的三轮排枪成为了兀良哈骑兵的绝唱,用于破阵的四千明甲骑兵在几个呼吸间被击溃坠马。即便有侥幸活下来的明甲骑兵带着后方的皮甲骑兵冲到了明军阵前,可面对他们的冲锋,明军迅速变阵,刀牌手掩护火枪手退后,长枪兵硬顶上。在短兵交击之间,上万轻甲骑兵和少量明甲胡骑被不到五千的明甲长枪兵挑下马来,在短兵搏斗间被斩杀。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脱鲁忽察儿难以接受。“兀良哈,要在我手中消亡了……”《明太宗实录》:“上率军至阮里河,时胡骑三万居高临下,上以三万对垒,胡兵冲阵,王师以火枪摧其锋,刀枪折其众,脱鲁死而部众溃,是役斩敌数千,俘胡兵妇孺十万众,牛羊辎重百万。”《北征录》:“上与脱鲁战阮里河,时胡兵与王师对峙,列阵以待,交战数合,脱鲁死,部众遂降,斩首数百,俘胡寇及羊马辎重无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