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 “走过路过别错过,喝茶吃食一应俱全……”
“爷,都来瞧瞧啊!”
“忙着呢,下次再说。”
正午时分,在阳光的映照下,一座刚刚经过加筑的城池热闹出现。
城池规模并不小,按理来说应当十分繁华,可细细一瞧,这本该繁华的城池却在眼下十分冷清,以往不缺生意的店铺都纷纷派出伙计招揽客人,但来往游客都急匆匆的走过,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多在外面待着。
“你们当兵的也不能买东西不给钱啊!”
“爷拿你些鸡鸭怎么了?不知道爷要去平叛吗?”
冷清的街道上,忽的传出了吵闹声。
这样的吵闹,不仅吸引了四周店铺的伙计与掌事,更吸引了刚刚从城外返回城内的一支将领队伍。
“那边是怎么回事?”
将领之中,当耿炳文的声音响起,跟随他左右的是安陆侯吴杰,以及担任中军都督的宁忠。
众人顺着耿炳文目光看去,只是粗粗一看,却是穿着明军甲胄,一脸番人长相的几名兵丁抱着鸡鸭要走,被货摊的商贩拦住。
“你们闹什么?!”
宁忠策马上前,本以为会喝退这群兵卒,却不曾想那兵卒看了看宁忠的甲胄,只是片刻的忌惮便抬着下巴道“过些日子就要上战场了,军中吃的不行,额们弄点肉吃,这商人还与我们要钱。”
“……”宁忠皱眉,他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直接质问“买东西给钱天经地义,伱们不想给钱还要强抢,军纪哪去了!”
“额们又不归将军你管。”那几个番兵冷着脸与宁忠对峙,后方的耿炳文等人也黑着脸策马来到阵前。
“你们是谁的兵马?”
“额们是杨指挥使与潘指挥使的人!”
那群番兵面对耿炳文的质问,反倒是态度更强硬了,这样的态度让治军严格的耿炳文、宁忠等人心里没由来的升出火气。
“放肆!谁教你们这么与长兴侯说话的!”
队伍之中冲出一人,恶狠狠的骂出了口,那群番兵见到这人,也纷纷吓得将手上鸡鸭松开,跪在了地上。
“杨指挥使,好好教教你的兵吧。”
耿炳文瞥了一眼走出队伍的杨松,他皮肤黝黑,脸颊有些高原红,那是长期在松潘作战所留下的。
只是作战骁勇又如何,如此明显的欺行霸市行为,只会让大军失去民心。
即便事后打胜了仗,也免不了受到言官的弹劾。
“走吧”
吩咐一句后,耿炳文继续带人返回了县衙。
不多时,他们穿过空荡荡的街道,最终在一处县衙门口翻身下马。
他们走入县衙之中,而那高悬的牌匾刻着几个大字……
【真定县衙】
“四川都司和湖广都司的兵马什么时候能到。”
“大约七月二十五日左右能到。”
走入县衙之中,耿炳文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人将沙盘抬出来,一个雕刻摆盘的河北、山西及半个大宁、辽东沙盘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沙盘上,率领五千骑兵的徐凯此刻正屯兵河间,那里树立一面指头大小的红色旗子与雕刻的木雕骑兵。
与之相隔三百里外的真定,则是简单插着十四面旗子,雕刻了十三个步卒木雕和一个骑兵木雕。
在真定南边,黄河南岸还有四个步卒木雕未过河,代表四川都司与湖广都司的四万兵马。
往西北的山西看去,大同东北部,怀来城西北部则是摆着两个木雕,插着“房昭”的旗子。
北平、永平、保定三府,则是插着迥异他们的黄色旗子,有一马六步的七个木雕。
大宁方向,又回到了他们的旗子颜色,插着卜万的一面旗帜在燕山防线,插着陈亨的旗子在大宁城。
辽西方向,刘嵩、吴昇、吴寿安三面旗子插在关外,与之对垒的还有插着一面旗帜的渤海。
这群人加起来,合计有五个木雕,而渤海有六个木雕。
此刻,木雕的数量代表了双方的实力情况。
明军这边已经就位的有二十三个木雕,算上黄河以南的四个,便是二十七个,即代表二十七万大军。
渤海与燕军那边则是十三个,代表十三万大军。
明军以二十七万对十三万,并且占据了除居庸关以外的所有地理优势,不是居高临下就是关隘险阻。
“眼下已经是七月初十,再过两个月渤海就会入冬降雪,北平也会变得寒冷,时间不能拖。”
耿炳文观摩战场,尽管他手中兵力倍数与渤海与燕军,可从南边给出的消息来看,渤海手中火炮犀利,自己不能拖时间。
“等四川都司与湖广都司的四万兵马抵达,我们即刻便出兵北上。”
他给出了出兵的时间,诸将闻言也纷纷记下。
在此细节上,耿炳文又详细的规划了二十万大军如何渡河,以及眼下十三万大军如何布防。
在他不紧不慢的安排中,吴杰、宁忠、李坚等人纷纷得到了指令。
三人常年练兵,虽然没有带兵打过仗,但也积攒了经验。
这次带兵北征,一路上吸取了不少经验,已经不似一个多月前那么稚嫩了。
只是相较于他们的对手来说,他们的稚嫩依旧存在。
很快,南军主力抵达真定,并在河间、无极、安平、莫州、雄县等地驻守。
南军抵达并驻扎的消息很快在各地僧人的传信中,向北平城传去。
朱棣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十四了。
“二十万大军,这规模比当年宋国公和颖国公讨伐纳哈出,比蓝玉北上捕鱼儿海的规模还要大。”
燕王府承运殿内,张玉、孟善、丘福等人听到南军的数量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怕是朱棣,此刻也沉默不语。
作为智谋,也作为刺探消息的掌事人,姚广孝此刻却依旧在盘算他那串佛珠。
在他身旁坐着的,是眼下的燕世子朱高炽。
朱高炽并不懂如何打仗,因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学习。
只是他并没有这种天赋,学了几个月,依旧没有太大进展。
“山海关拿下了吗?”
朱棣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张玉闻言也作揖“还没有,吴寿安麾下的兵马抵抗顽强,朱能和张武他们占不到便宜。”
“得先打通辽西,然后加紧拿下大宁,俺们才能有时间和机会去对付耿炳文。”朱棣说着自己的计划,可这计划已经执行二十余天,山海关没能拿下,广宁方面也没传来好消息,这让众人有些踌躇。
朱高炽看众人不开口,自己也猜测道
“高煦那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报捷了,兴许是拿下辽南受了不少损伤,眼下正在重整兵马。”
“不会。”朱棣摇头否决了这种可能“上次老二的人来时没有说死伤什么的,并且还要我们快速进攻山海关,也就是说老二那边没有什么大的损伤,眼下他估计在着急拿下广宁。”
朱棣的目光一直在辽西,没有跳出大宁。
这并不是他眼界如此,而是眼下广宁还没拿下,贸然前往大宁很有可能遭遇截断。
大宁不比北平,北平虽然也水网密布,但起码地势宽敞。
可大宁不仅水网密布,而且还多是未被开发的水网,淤泥滩涂极多,难以行军,很容易遭受伏击。
况且即便进入了大宁,他又能凭借什么来拿下大宁?
反倒是自己,如果自己能找个机会重创卜万,那说不定能与陈亨将大宁拿下。
朱棣还在筹谋盘算,可他不知道,他认为不可能的事情,眼下已经成为了定局。
“驾!”
“驾!!”
“快抬拒马!我有紧急军情!!”
燕山之中,当一处关隘北边传来马蹄声,只见五六名狼狈南下的明军挥着马鞭让关隘城门的人抬开拒马枪。
城门守军见状连忙抬开拒马枪,而那将领也带人冲入了关隘之中。
关隘内,近万兵马驻守城内,连行商都不曾瞧见,只有来往的兵卒。
将领熟悉地形,连忙带人冲到了关隘千户所衙门处。
他火急火燎的出示了腰牌,闯入了衙门之中。
面对他的突然到访,并且还如此狼狈的模样,正在中堂商议如何守备燕山防线的卜万皱了皱眉头。
“李远,你不在会州城呆着,来松亭关干嘛?”
卜万质问狼狈的李远,李远闻言却突然走着走着跪下,带着哭腔开口道“将军,大宁失守,陈都指挥同知被俘,大宁二十二卫已经尽数被渤海庶人所破!”
当李远说完,中堂内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虽然明知军情不可能有假,但此刻他们多么希望李远在与他们开玩笑。
“将军!千真万确,如今渤海庶人已经带着大军南下,距离此地不过三十里了!”
李远将头重重磕下,那沉闷声代表了他没有说谎,可越是如此,众人便越是心慌。
松亭关有一万守军,其余关隘各有一千,虽然数量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他们的家人都在大宁二十二卫的各处城池中。
卜万带他们出来防备燕军,结果回过头来家没了。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燕山这一万四千余人恐怕要全体哗变。
“你是怎么出来的?”
卜万扶起李远,李远哭着道“我在会州城驻守,清早便听到了喊杀声,那渤海庶人带兵突袭城下,并将张明、李杭等千户官的家人从大宁带到了会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