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恢复马力,派两队哨骑回吉林城,让老二准备粮食和马料,交给平保儿带回,俺这次要拿了这哈剌兀的首级来告功!”
翻身下马,朱棣对身旁的朱能与丘福吩咐,自己则是在下令过后坐在一块稍微干净的草地上。
他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着急忙慌的从马背上的行囊取出了一块粟米饼和水壶。
面对这一路尸体的战场,他视若无睹的将手中东西吃了个干净。
在他吃着东西的时候,朱能与丘福也在率领兵马也在打扫战场。
朱棣观摩战场时,他忽的看到了从东北方向探查四方的哨骑回归,眼看他们在回归的第一时间找到了丘福。
他们不知道与丘福说了些什么,总之在交代过后,丘福也骑着马匹一路小跑来到朱棣面前。
“殿下,东北的哨骑传来消息,说是遇上了安东城的兵马,您肯定猜不到安东城的将领是谁。”
“谁?”朱棣还真的猜不出来,他现在只想吃口热乎的。
“是傅让!”丘福咧嘴一笑,朱棣听后,脑中也想起了曾经跟随傅友德在北平练兵的那个年轻人。
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他也乐呵道“俺倒是知道那小子现在到老二麾下当差,只是俺还以为他在吉林城,没想到他在安东城。”
“怎么,他传来了什么消息?”朱棣反应过来,丘福也被他这话提醒,激动作揖道
“傅让本要南下驰援吉林城,不曾想遇到了那胡兵提前迁移的牛羊,那护送牛羊的胡兵被他设伏袭击,牛羊往西北逃散了,起码有数万头!”
“多少?”朱棣坐不住了,原本想吃口热乎的想法也荡然无存,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数万头牛羊。
“数万!”丘福也是激动的不行,他们屡次出塞巡边,哈剌兀都避而不战,这次借助吉林城这个诱饵,居然能寻到如此大的功劳。
“儿郎们!!”
不等丘福开口继续说下去,朱棣就来了精神,四下招呼道“都给俺上马,不要管缴获的事情了,跟俺去逮胡兵的牛羊,晚上与俺一起吃羊肉!”
“吼!!”听到有羊肉吃,许多疲惫的明军纷纷来了精神。
那可是羊肉啊,他们几年都吃不到的东西!
不用朱棣鼓励,所有人都精神起来了,留下百余人打扫战场,监视俘虏后,朱棣乘骑着缴获的马匹,率部开始继续追击……
“杀!!”
“殿下……救命!”
昏暗的环境下,火光与万军搏杀的场景模糊的在眼前上演。
在这空间中,朱高煦见到了许多已经阵没的面孔。
瞧着他们的面孔,他却没由来的心里惊恐,忽的从这环境中脱离。
再睁开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昏黄的倒座房顶。
“做噩梦了……”
朱高煦翻身坐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身上的疼痛却减轻许多。
他扯开衣服看了看,伤口基本已经由紫转青黄。
在他身上盖着一床被褥,想来是郭琰发现了他,让婢女给他盖上的。
掀开被褥,他穿上鞋子走出了倒座房去。
在王府那并不宽大的后院里基本空无一人,都是有些琴音往存心殿传来。
他抬腿往存心殿走去,在进屋之后,便在书房看到了巧妙弹琴的郭琰。
听到脚步声,郭琰也停下手上动作。
在抬头看到来人是睡了几个时辰的朱高煦后,她起身缓缓行礼“不知是否是臣妾的琴声打扰了殿下休息?”
“倒也不是……”朱高煦没有因为郭琰会弹琴而对她刮目相看,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女性,琴棋书画不敢说,刺绣女红等手艺还是基本人人都会的。
像郭琰这种勋贵人家,比起那些大户人家要更为开放和宽裕,骑马射箭也算是必修的课业之一。
“你这古琴弹得倒是不错。”朱高煦说着,也看了看四周。
“见殿下这里有乐器,便一时兴起了。”郭琰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对此朱高煦却并不在意。
自他来到吉林城,古琴、古筝和琵琶等乐器他倒是很少触及了,主要还是因为没有时间。
除了冬季大雪封山的时候,他能闲暇小酌两杯,自弹自唱,其余时间都是在忙碌着。
“我父亲回来了吗?”
朱高煦没有继续对乐器的话题深入聊下去,而是询问起了正事。
闻言的郭琰轻轻摇头“臣妾询问过亦掌印,亦掌印说公公追击那哈剌兀往三万卫去,当下不知道追到什么地方去了,便连平指挥使都不曾知道。”
“倒也符合他的性格。”听到朱棣追杀哈剌兀追杀了一天一夜,朱高煦倒不觉得奇怪。
毕竟如果朱棣不这么做,那反倒不像他了。
朱高煦如此说着,同时郭琰也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道“对了殿下,安东城的傅指挥使率兵来援,听说在路上缴获了些牛羊,刚刚入了王府,现如今正与亦掌印在承运殿议事。”
“傅让来了?”听到傅让来援的话,朱高煦很是高兴,尽管傅让没有及时支援,但这是朱高煦在战前让人告知他不用参战的原因。
却不想傅让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带兵来了,就是不知道带了多少兵马,路上又缴获了多少牛羊,安东城守军还有多少,会不会被阿台外兰袭击。
种种事情在朱高煦脑中闪过,因此他没再继续和郭琰聊天,而是留下一句“让人做饭送往承运殿,我与傅让他们谈些事情,你就自己吃吧。”
话音落下,朱高煦转身便走出了存心殿,那郭琰虽然有些失望,但她也能理解。
男人若是整日情情爱爱,不以事业为重,那她反倒看不起了。
在她这般念想的时候,朱高煦也从后院走到了前院,并听到了傅让那熟悉的声音。
他没有犹豫的走进了殿内,正在议事的傅让、亦失哈二人突然见到他,下意识站了起来。
“殿下”二人躬身作揖。
“怎么来援吉林城了?听说你路上有了缴获。”
朱高煦开门见山询问他最担心的两个问题,对此傅让也作揖道
“林粟那消息送抵时,我便带着三百马步兵出发了,期间遇到了一些逃亡安东城的女真人,接收他们浪费了些时辰,不然昨夜应该能赶到的。”
“至于缴获,我率兵南下时,遇到了兀良哈人正在驱赶牛羊向北走,见他们人不多,我便趁机打了个伏击。”
“他们兴许以为我这支人马只是设伏的先锋,因此惊慌之下往西北去了。”
“虽人手有限,但我们也截获了数千头牛羊马匹。”
傅让说完了自己这一路南下的经历,一旁的亦失哈也笑着说道“准确些,应该是八百四十六头牛,七百五十七匹中下等马,以及三千余只羊。”
亦失哈报出的数目让朱高煦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庆幸道“倒也算多挽回些损失了。”
“只可惜兵马不够,不然我或许能多截留些。”傅让也是十分惋惜,随后又继续笑道
“不过幸亏路上遇到了燕王殿下的哨骑,所以我将胡兵牛羊北逃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后,便带着缴获的牛羊往吉林城赶回来了。”
“遇到我父亲了?”朱高煦疑惑看向左右,询问道“那哈剌兀不是往南边逃了?”
他这问题问出来,亦失哈没能给他解答,倒是傅让清楚的解释道
“据说是往南逃了十数里后,又绕道往北遁逃,燕王殿下命令甲骑脱马甲,北上追逐。”
说着,傅让也宽慰道“那十余万牛羊走得慢,若是燕王殿下麾下马力充沛,兴许能截回些。”
“应该没有问题,就是还没抓到哈剌兀让我有些难泄心头之恨。”朱高煦略皱眉头
“这次若是让他们逃了,来年或许我们还得受其侵害!”
十数万的牛羊,朱高煦也十分眼热,可眼下他没有能力吃下,因此对于他来说,杀哈剌兀才是可以让他和吉林城利益最大化的一种成果。
最少哈剌兀死了,兀良哈三卫的联盟会暂时瓦解,短时间内不能对吉林城造成威胁。
“这点你不用担心!”朱高煦还在担心,可傅让却打断开口道
“我率兵南下时,一路都是被砍杀的胡兵尸体,想来哈剌兀即便没死,也起码死伤惨重。”
“这样最好。”朱高煦颔首,随后与傅让说起了十八部头人投效的事情。
傅让听闻,也说了安东城接收女真难民三百余户,两千余人的事情。
有了这批人,安东城开荒就会轻松些,不过伴随而来的就是安东城的粮食也不够吃了,所以他正准备询问朱高煦的意见,想着要不要留下这批人。
“这两千多女真人,你看要不要留下?”
“自然!”朱高煦没有犹豫,当下的他最缺的就是人。
这一战,吉林城损失了太多人,不管是汉人还是女真人,他都需要。
因此他不仅要招抚女真人,还要旁敲侧击的从南边的老朱那里要人。
尽管不知道老朱会不会给他,但一年要一次移民倒也不过分。
《明太宗实录》洪武二十九年四月癸卯,上率军解吉林围,遇胡兵,与战,杀元将察林帖木儿,追哈剌兀至六城之地,遇阿扎施里,复与战,杀敌万众,哈剌兀败逃,俘牛羊数万,上逐之。
《渤海纪事本末》四月癸卯,颖国公于六城赫赫勒山设伏,元兵死伤甚重,牛羊溃逃,颖国公俘牛羊数千南下,遇太宗,告之元兵踪迹,太宗追往阿者迷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