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王子不得轻易出南京,这几乎成为了朱标薨逝后,宗室之中不成文的规定。
如今朱允炆居然要放朱高煦前往北边,而且还是局势紧张的辽东。
只是抱怨总归会消散,朱高煦更担心的,还是傅友德那边的事情。
“只是可惜,这小子不是……”
“……”听着朱允炆的话,朱元璋知道,自家这个孙儿恐怕已经下了决心了,只是这个决心下的很蠢……
因此在朱允炆看来,朱高炽是担心朱高煦和他争权,但这正是朱允炆想看到的。
每每见到朱高煦花费很短的时间就能想出一全套的解决办法,徐辉祖就怀疑朱高煦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然后提前想好了思路,只等自己提问就全盘而出。
朱允炆出声打断,眼看朱元璋和朱高炽都不希望朱高煦出镇地方,朱允炆心里的那股逆反心理也出现了。
他犹豫了,可最后还是叹气说道“我是担心高煦。”
在徐辉祖、瞿能、顾成等人还未达到云南前,西平侯沐春和都督何福并没有单纯固守,而是由何福坚守元江府、昆明府,沐春率军进攻曲靖的越州土目阿资。
只是他这举动放在朱允炆看来,却是代表他成功留住了朱高煦的胜利之举。
“今年这雪来的有点晚,往年十月初就下了,今年推迟了半个多月。”
“话虽如此,但高煦展现的能力毋庸置疑,由他镇守吉林船厂,放周兴与杨文围剿倭寇才是正理。”
瞅准时机,朱允炆也趁机说道“若是没有可用人选,不如将高煦临时派往辽南如何,毕竟他对平倭有一番见解。”
正因如此,朱元璋近来不断询问关于云南平叛的战况。
不过对于这次的政策,整个江南的反应却并不大。
“好了,我出发了。”徐辉祖没有附和徐增寿,而是招呼了一句便带人走出雅间,徐增寿也跟了上去。
一是朝廷,二是朱高炽。
只要燕府内斗,他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对付晋王府和秦王府、周王府了。
返回位置的途中,朱允炆思绪万千,尤其是在坐下时看到自家爷爷的模样,他更是确定了要将朱高煦送去吉林船厂的心思。
辽东虽然苦寒,但如果朱高煦真的能前往辽东,那必然会面临一件幸事……兵权。
巧合的是,这些矿山找出后不久,云南就爆发了这次的叛乱,这时间实在是太赶巧了。
朱棣虽然名义上控制了大宁、辽东、北平三处的兵权,但实际上听从他指挥的只有燕王府的三护卫。
“大哥你放心,家里还有我呢。”
云南之地土司多有叛乱,这点徐辉祖并不觉得奇怪,但朱高煦看山点矿,让朝廷找到了这么多的矿山。
高濂中记载了羊羔酒的制法,正常是取米一石,依照通常办法浸浆。
“殿下,这羊羔酒可不好弄,您得多喝点。”王俭给朱高煦倒酒,林五六则是从食盒里端出了两碗下酒菜。
冬月十八,在朱高煦的一声感叹中,整个南京城上空飘着漫天飞雪,整个城池银装素裹,路上行人都少了些。
爷孙五人沉默着处理奏疏,时间也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到了黄昏暮鼓响起,爷孙五人也如往常一样各自离散。
由于有火墙这种类似暖气的存在,屋内的温度比起屋外要高不少,如果朱高煦舍得花钱,还可以继续添加煤炭,让屋内温度继续升高。
如果现在的自己执意要将朱高煦留下,那自己的这太孙不会想自己是在为朝廷着想,恐怕会以为自己偏袒朱高炽和朱高煦。
他之所以感叹,是在紧张傅友德和冯胜的事情。
朱允炆的话,就好似一口大钟,霎时间将殿内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如此一来,王家在云南也有些势力了,毕竟王瑄父亲王兆已经在金齿卫担任指挥使,现在王魁又任副千户,如果王瑄再成器些,那王家估计能在云南成为一个世袭罔替的小家族。
从五月份算起,朝廷没有再增发哪怕一锭的宝钞,相反还通过回收旧钞、以钞抵税等手段回收了二百多万贯。
眼见宝钞价格稳住,朱元璋也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在冬月初五宣布了来年苏松常镇四府的夏税可以以钞抵税。
“好,我这就下去。”徐辉祖转身点了点头,顺带对宋晟等人回了礼。
当然,云南本就容易叛乱,真要牵扯到朱高煦身上也很牵强,毕竟朝廷和土司们的土地矛盾已经很深了,金银铜矿不过是导火索罢了。
朱济熺三人并不傻,他们都知道兵权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他不希望让朱高煦离开南京,猛虎必须囚禁起来才能好好驱使。
“来来来,继续!”
“殿下,末将来看您了!”
这消息如过境的春风,使得整个江南的百姓都对宝钞的抵抗之心削弱几分,而朱元璋也停了发放宝钞给军队、官员的习惯。
所有人都在关注朱元璋的举动,而这次的事情,便是他都略皱了眉头。
朱高煦爽朗一笑,拿起装着羊羔酒的酒杯与王俭、林五六两人碰了起来。
王俭的话没吸引朱高煦太多注意,毕竟诸如这样的事情在洪武年间十分常见,朱高煦相信边将能控制好局面。
如今的大明无法发行宝钞,这本身就亏损了财源,即便九华山那边的铜矿场已经走上正轨,但那点出产根本无法影响大局。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因为他觉得自家那个外甥有的时候确实有些太神了。
见王俭来了,朱高煦收起了其它心思,招呼王俭往屋里去。
宋晟等人见状离去,徐增寿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对徐辉祖感叹道“这宋佥事一家人都骁勇善战啊。”
如果傅友德能挺过去,自己就算改变了历史,即便之后傅友德依旧逃不过身死,朱高煦也能对得起他的教导。
顶着压力,朱高炽作揖道“吉林船厂苦寒,高煦还小,放他去那样的地方或许太早了……”
“不说这些了,这些东西是我爷爷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们只管喝酒就是。”
他用上了朕的自称,显然是对两个孙子的对峙举动十分厌恶。
“笃笃……”
朱高炽本就没有太大的胆气和朱允炆、朱元璋翻脸,眼看朱元璋解围,他自然也跟着朱允炆一起回礼,而后坐回了位置上。
坐在那红墙的屋里,唱着一口温热的羊羔酒,那滋味简直不要太舒服。
站在院里,朱高煦抬头看着飘雪的天空感叹,旁边的林五六还以为朱高煦在说这雪来的太晚,因此附和道
朱高煦能看懂是非,即便不懂也十分听话,很多时候愿意为了自己而做一些他本人不喜欢的事情,减少了自己操心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好消息是,王瑄的哥哥王魁在此战中担任百户官,并且随沐春冲垮了叛军前军,因此在战后评功时,王魁被沐春临时委任为宜良千户所副千户。
待坐下,王俭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壶二斤装的“羊羔酒”。
朱高煦留在南京城对谁最有利,朱允炆比谁都清楚。
正因如此,江南的夏税并不高,即便苏松常镇四府加在一起,夏税的田赋也不过三十八万石,算上其余杂税,折色后也不会超过三十万贯,不足秋税十分之一。
不多时,他们再出现时已经在码头上,徐辉祖带着几名护卫上了中军的坐船,宋晟则是与几个儿子分别上了其它船只。
苏松二府以钞抵税的事情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终究还是在江南传开了。
这样的思维,绝不是曾经的他能拥有的,便是一些朝中重臣也没有他这么快的思绪。
朱高煦沉默,没敢往深处去想。
“高煦出镇的事情,等到开春再说,眼下寒冬飞雪,即便要让他去北边却也没有太多安全的路子送去。”
得知这酒的功效,朱高煦与王俭二人推杯换盏,酒桌之上互相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好不快活。
望着朱元璋,朱允炆、朱高炽等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元璋沉默几个呼吸,这种夹在儿孙中间的感受让他心力交瘁,正因如此朱元璋才会喜欢朱高煦这个孙子。
“爷爷,倭寇又犯了辽东,这次入寇了归服堡,虽然被归服堡官军击退,但归服堡外的市场还是被焚毁了,丢失了二百六十七口人和一些货物……”
倒是相比较他们的快活,身处武英殿内的朱高炽等人就遭罪了。
十天之后酒成如白脂,味极甘滑,脂香浓郁。
“对了殿下……”王俭倒完酒坐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朱高煦说道
“前番我从羽林左卫坊来的时候,听到金吾卫的又几个千户在讨论北边的事情,好像是倭寇又袭扰了辽东,另外那女真的土酋西阳哈又犯边了。”
随后再取肥羊肉七斤,酒曲十四两,将羊肉切成四方块形,煮烂后与杏仁一斤同煮,去掉羊肉后留下汤汁,与米饭、酒曲拌匀,加木香一两酿酒。
此酒历史久远,至明初仍旧十分流行。
只可惜他的这番想法无法被朱允炆理解,他只觉得自家爷爷有点太在意朱高煦了,他深吸一口气道
“来了?进屋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