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尸案，律部第六次小会。</P>
沈青云列席。</P>
“按照沈哥的思路，这八日我们查得差不多了。”</P>
沈青云提的几十条，就是几十个方面。</P>
完全查下来，光是记录的册本就有百余。</P>
廉战并未一一汇报。</P>
“其他方面俱无所获，但有两点异常，值得深入查探。”</P>
沈青云认真聆听。</P>
“其一，十七位死者，生前数日不等，都经过沣河。”</P>
沣河，自北向南贯穿天谴城的一条河流。</P>
云氏商队经此河的支流而入天谴。</P>
吕不闲微微皱眉：“天谴城内，沣河二三十里流域，范围太大了。”</P>
“我们缩小了范围，”廉战提笔在纸上画线，“大概是这六里。”</P>
沈青云探头一瞧，画线范围就在禁武司东南向七八里外，横跨两坊。</P>
杜奎沉吟道：“光是经过就会身死，显然不可能。”</P>
“确实，”沈青云点点头，“这范围内加大力度查，死者经过时接触过何人何物，有何异常，而且，范围可沿河上下扩大一二里。”</P>
众人一思索，六里变八里，不算事，皆点头。</P>
廉战继续说道：“其二，死者中，有二人曾居于同一坊。”</P>
“哪个坊市？”</P>
“崇明坊。”</P>
沈青云眉梢一挑。</P>
“除此之外，别无它获。”廉战有些惭愧，“即使这第二点，也是强行凑数的。”</P>
“是哪两位死者？”</P>
“年纪最大的二人。”</P>
沈青云拿起卷宗，重新浏览年纪最大的两位死者。</P>
众人见状，继续议论。</P>
不多时，见沈青云放下卷宗，吕不闲问道：“如何？”</P>
“没有发现。”</P>
嘴上这样说着，沈青云心里也暗松口气，问道：“仙部那边有什么消息？”</P>
唐林回道：“两日前准备完毕，可惜昨日招魂效果不好。”</P>
沈青云不明所以。</P>
“此乃凡地，天地灵气匮乏，这是其一，”唐林苦笑道，“其次，天谴乃秦武社稷所在，此等有损天合之法术，先天就受压制，据说……”</P>
见有修士八卦可听，众人耳朵竖起。</P>
“我大师兄还受了反噬，如今仙部查案，是二师兄带队。”</P>
“这得关心关心啊，”沈青云忧道，“俗话说的好，友谊第一，切磋第二，吕哥觉得如何？”</P>
“又不知该送什么给修士，”吕不闲琢磨，“要不以律部名义封五十两？”</P>
麻衣噌的起身，摆手道：“绝对不可，他们只会认为我们在羞辱他们！”</P>
众人看向唐林？</P>
为修士颜面故，唐林强行点头。</P>
“要不沈哥再写首诗？”拓跋堑笑道，“修士肯定喜欢这种文雅之举。”</P>
沈青云笑了笑，举起了食指。</P>
拓跋天给了自己一嘴巴，惭愧道：“只想着破案，忘了关心沈哥……”</P>
“咳咳！”吕不闲重咳一声，强行扭转不良的官场风气，“如今看来，还是只能顺着沣河继续查了。”</P>
廉战收回落在拓跋天身上的视线，点头道：“也只能如此，可惜最大的证据尸体，始终没有线索出现。”</P>
尸体是唐林负责的。</P>
但没人会怪唐林无能。</P>
毕竟仙部那边还有三境修士出马，依旧毫无所获。</P>
会散。</P>
众人继续外出办案。</P>
沈青云回了后花园，继续和苍缅石碑斗争。</P>
临近正午写完收工，他第一时间去了食堂。</P>
腰间插着马鞭，也没人敢上前和他打招呼。</P>
沈青云一边吃饭，一边观察食堂里的食客。</P>
“有四人打了清蒸鱼，和赵霸天说的一样……”</P>
但观察下来，他一一给否定了。</P>
“吃得甚快，毫无品鉴的意味，只是吃货，并非老饕。”</P>
也只有大人那种连鱼刺都要嗦两口的老饕，才干得出这种事吧。</P>
否定了嫌疑人，沈青云又开始头疼。</P>
“大锦鲤只剩八条，下次张门主他们来，我如何交代？”</P>
饭罢。</P>
他又围着湖走了两圈。</P>
“就剩你们八个大傻子了，下次不知谁又得消失……”</P>
坐在湖边，沈青云沉吟。</P>
“既不是内贼，定是外贼！”</P>
可哪个缺心眼儿的，敢进禁武司偷鱼？</P>
“别说偷鱼，进不进得来，都得打个天谴城那般大的问……嗯？”</P>
他思绪一顿，注视湖面，若有所思。</P>
“难道是成了精，自己跑出去了？”</P>
之前倒没想到过这点，略作沉吟，他起身回了律部。</P>
“湖？”吕不闲疑惑道，“那湖是挖出来的，引了沣河的水。”</P>
“有入水口，便有排水口……”沈青云问道，“吕哥可知排水口在哪儿？”</P>
“你问这个作甚？”</P>
排除锦鲤是被大人偷嘴后，沈青云自然实话实说。</P>
吕不闲一听就沉默了。</P>
律部其他人忙得飞起……</P>
咱家小沈还有心思操心锦鲤的事。</P>
“这我就不清楚了。”</P>
“吕哥，司里可有当时的建造图纸？”</P>
吕不闲笑道：“有是有，但只有大人他们才有权查看。”</P>
沈青云无语。</P>
想想也是。</P>
禁武司看似普普通通，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P>
“那我只能自己查了，谢了吕哥。”</P>
吕不闲一把没拦住，沈青云跑了。</P>
“所以前些日子，小沈问我谁爱吃鱼？啧，难怪说大人喜欢什么口味……”</P>
他摇摇头，伏案写公文。</P>
福业坊。</P>
位于禁武司东南向。</P>
沣河流经此坊，船只只经过，并无停靠者。</P>
只因福业坊地势低洼，此段沣河皆有河堤高耸，并无码头。</P>
停留者，大多为垂钓而来。</P>
某钓叟正沐浴冬日斜阳，鱼竿斜插在马扎下，一副等鱼自行上钩的模样。</P>
忽然，他屁股一颤，整个人坐直，双手自然而然伸向抖动的鱼竿。</P>
“哈哈，来了！”</P>
似觉鱼竿沉重，水下之物来头甚大，老叟扎起马步，运足残存的腰力。</P>
“老夫致仕后，垂钓六十余载，没有任何一条鱼能自我钩下……起！”</P>
鱼竿非凡。</P>
钓者非凡。</P>
沈青云一手抓着钩，被老叟一个起字拽了上来。</P>
老叟气坏了，指着沈青云骂道：“人事否！”</P>
“老伯，是我不对，误了您的兴……”</P>
“你可知老夫是谁？”</P>
“还未请教？”</P>
“老夫乃兵部前左侍郎，白双是也，竖子安敢在我眼皮底下，行此灭绝人性之举？”</P>
打扰钓鱼佬，确实有罪。</P>
“好教老伯知晓，”沈青云无奈解释，“您这钩，它拐着弯儿追我，我也没办法啊。”</P>
白双厚着脸皮骂道：“此钩自生灵性，与尔何干！”</P>
这是说不通了？</P>
沈青云笑了笑：“老伯可知我又是谁？”</P>
“竖子顽童，老夫怎知……竖子安敢逃……娘的，今日便放过你！”</P>
没等他说完，沈青云就放心撒丫子跑路。</P>
白双也不想追，因为鱼竿又有动静，当即重扎马步……</P>
跑出三里地，沈青云找了个无人处换下湿衣，穿上一身粗布麻衣。</P>
“鼓鼓真棒！”</P>
夸奖一声，沈青云边揉脸边琢磨。</P>
他已查看过禁武司湖的出水口。</P>
本来有五面细网拦住口子，他却发现五张网都被咬出了大洞。</P>
数遍湖中生灵，也只有得了仙缘的大锦鲤有此能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