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监“???”
这是什么剧情?踏马的明明是巡抚加税,怎么还是冲着自己来?
左右随从连忙跳了起来,大叫道“关门!关门!所有差役集合!集合!只许堵门!不许对林大官人动手!”
还有人叫道“快去请林三爷!咱们与林三爷有交情!”
织造局毫无准备,仓促之间鸡飞狗跳,一片兵荒马乱。
望着紧闭的织造局大门,林泰来对葛成道“我先进去向织造太监请愿,如果不成,再闹如何?”
随后织造局大门打开了半扇,林大官人带着十几个家丁,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孙太监就站在前庭,见到林泰来,气急败坏的说“咱与阁下素来交好,为何你今日将这些暴动织工引到我这里?”
林泰来叹口气,十分关爱的说“这是为了你好啊。”
孙太监“”
应该信了你的邪,还是不信你的邪?
林泰来继续解释说“大珰你在苏州的主要职责,其实就是为天子聚敛财货。
如果今年织工闹事都不找你,而是去找巡抚,这岂不说明你的工作力度远不如巡抚?
如果传到天子耳朵,又会如何想?
一个专为聚敛而设的太监,在本职工作上的态度竟然不如文官,天子会不会认为你失职?”
孙太监有点心惊,这话也不是没道理,正所谓天威莫测,跟谁赌都不能跟天子赌心态。
但面上仍然冷笑着说“看来咱真是误解了你的好心肠,原来你领着织工来织造局闹事,咱还得多谢你?
那你再说说,面对你这份好意,咱应该怎么办?”
林泰来答道“很简单,情况如此紧急,请大珰赶紧翻墙逃走啊!”
“滚!”孙太监很客气的拒绝了。
真当反派都喜欢翻墙头逃跑啊?反派大佬也有反派大佬的尊严!
织造太监又不是小角色,在外放太监里仅次于南京、天寿山、凤阳等几个守备太监!
都是天子最亲近,但又不好安排进司礼监的太监,才有资格当苏杭织造太监!
于是林泰来掏出一件札子,展示给孙太监说“你看看这是什么?要不要合作一下?”
没忍住好奇心,孙太监瞅了一眼,似乎是兵部的官文?
再细看,孙太监瞳孔猛缩!这是允许江南地区每年二十艘船出海的批文!
主职工作就是敛财的孙太监当然知道,货船出海意味着什么。
孙太监下意识的伸手就去抓批文,但批文却被林泰来收了回去。
而后林大官人指着墙头“爬!”
“行吧行吧!”孙太监转头就让随从搬梯子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翻墙了。
织造局外面街道上,织工还在等待,忽然听到从大门内传出了林大官人的吼声“孙太监跑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经验丰富的葛成连忙带人绕着织造局围墙就往后面跑。
果然看到后面墙头架着梯子,有位穿着红袍的人骑着马在巷口晃了晃。
孙太监当织造太监已经好几年了,很多人当即就认出,骑马从巷口消失的人正是孙太监,一起大叫道“从这边逃了!”
当即就有一大批人很不甘心的人也叫道“追!都一起追!”
然后就带头追了过去,在闹市里骑马速度也未见得能有多快,完全有可能追上!
葛成有点懵逼,现在积极大喊和带头追的人,看起来都挺陌生?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人都有从众心理,看到有一大批人带头追赶,其他人就纷纷的跟上了。反正就是来闹事的,人多势众就不怕。
当即苏州城大街上出现了一幕街头追击戏码,织造太监和几个随从骑马时快时慢,一两千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今天苏州城唯一高度戒备的衙署里,赵巡抚一脸懵逼的听着哨探的禀报。
“什么?林泰来将聚集起来的织工拉到了制造局去闹事?”
自己布置了两千官军,如果织工不来暴动,那不就白布置了?
自己忍辱负重,不就等着冲突发生并且进一步激化,然后谋利么?
赵巡抚尝试着从各种角度来理解林泰来的行为,还是不太能完全明白。
难道林泰来不想让自己借着冲突渔利,又不敢公开阻止织工抗税,所以把暴动织工都拉到别处?
但这又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矛盾,缓得了一时,缓得了一世吗?
考虑了一会儿后,赵巡抚又对标兵下令道“继续戒备,谨防偷袭!”
从以往经验来看,调虎离山然后偷袭这招,是林泰来的拿手好戏,故而小心无大错。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自己死守在衙署里不出去,就不会有大事!
不多时,在外面巡逻的中军官冲了过来,禀报说“织造孙太监被织工驱赶到衙署外面了,正在叫门,请求军门庇护!”
卧槽!赵巡抚能被组织上派到苏州,脑子自然是够用的,当即就反应过来了!
不能收!如果收留孙太监,那有些事情就说不清了,只怕舆论要认为,是自己勾结太监,给织业加税!
当酷吏横征暴敛是一回事,还可以美化洗白为能臣干吏!
但勾结太监勒索百姓是另一回事,就算自己背后有清流势力提供舆情支持,也很难彻底洗白!
中军官赶紧提醒说“但如果坐视不理,任由外面织造太监落入暴民之手,后果也很严重!在皇上那里,军门又该如何交待?”
如果无欲自然则刚,如果赵巡抚没别的想法,狠狠心也就过去了。
但赵巡抚正计划利用皇帝鼓励大臣聚敛的心思,借用“皇权”对付林泰来。
如果坐视织造太监出事,那还怎么让皇帝“欣赏”自己?
“林泰来这个王八蛋!”身陷两难赵巡抚狠狠的骂了句。
想在苏州城做点事,实在太难了!
贼老天!自己连续忍受了数次屈辱,付出了尊严为代价,就不能让自己舒坦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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