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赵巡抚强行往枫桥那个方向的“迎宾道”闯,肯定要与阻拦的船只碰上。
巡抚这边有标兵乘船跟随护卫,扫平挡道挑衅的跳梁小丑不在话下。
但是,然后就会与林泰来产生矛盾,双方为了入城而抢道,最后因为这点小事发生“激烈”冲突
如果巡抚不往枫桥那个方向去,将迎宾道让给林泰来,绕一大圈从胥江入城,那巡抚的脸面何在?
前面两条路,都不合适,左右为难的赵巡抚最终选择了后退!
下令道“调转船头!回浒墅关休整,明日再入城!”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这次冲动了,岂不前功尽弃?
就不信你林泰来还能天天占用“迎宾道”!后退,明天再来一次就是!
此时林泰来船队正晃晃悠悠的尾随在巡抚船队后面,随时准备寻衅滋事。
所以当巡抚船队调转船头后,便和林泰来船队互相擦肩而过。
目送巡抚船队后退和离去,林九元大官人始终找不到寻衅滋事的理由。
坐在船头上,林泰来很失望,恨其不争的说“我大明有骨气的官员为何越来越少了?
尤其这两年,软怂之辈甚至还越来越多了,叫我十分痛心!”
旁边高长江听到后,深有感触道“大明的官员还是这些官员,但坐馆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了。
不知坐馆可还记得,六年前与东山富商席家勾结、对付坐馆的那位韦巡抚吗?
如果换成今日,那位韦巡抚在坐馆面前一样会怂,他肯定不敢与席家勾结,更不会想着对付坐馆。”
高长江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很多官员原来的心态是——在林泰来这样小人物面前怂了就是丢人现眼,就是奇耻大辱,有时候宁可丢官也不能怂。
至于现在的心态就是——在林泰来面前怂了也不寒掺,可以忍耐和接受,不再是奇耻大辱了。
林泰来长叹道“也就是说,现在想剑走偏锋、投机取巧越来越难了,只能靠硬实力,堂堂正正的正面对阵?”
高长江答道“现在需要防的是,别人对坐馆你剑走偏锋、投机取巧,比如赵巡抚这次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林泰来又道“就算三番两次投机取巧不成,若想堂堂正正收拾赵巡抚其实不难。
但是难处在于,不能让朝廷看到这些堂堂正正与我有关,或者说我能轻而易举堂堂正正的收拾赵巡抚。”
说话间眼看着枫桥码头到了,林泰来需要上岸接受府县衙、父老乡亲的欢迎,没时间再琢磨赵巡抚。
他还是不死心的对高长江说“传我的话,社团内谁能让赵巡抚破防,赏银五百两!”
其实林泰来对这种场面上的迎接仪式毫无兴趣,但也是身不由己。
在别处可以拒绝应酬以示清高,可是在自己老家怎么清高?
上了岸后就看到,领头者是一个四品红袍官员,于是林泰来就知道,这肯定是新知府屠叔方了。
虽然他心里惊讶,但嘴上不咸不淡、不阴不阳的说“府尊竟然出面接风,实叫我意外啊。”
屠叔方和赵巡抚一样,都是清流党人运作过来的人。从阵营角度来说,不应该出城迎接林泰来。
而且知府也是正四品,如果不出迎,礼法上没什么问题,不会被人挑礼。
屠叔方答话说“以礼相敬,非为阁下也,而是为救民于水火之善政也!
今年夏季江南又遭水患,幸有阁下发起的吴淞江故道疏浚,使苏松二府百姓少受苦难。”
林泰来顾左右而笑道“我们的府尊还挺会说话。”
这语气明显高高在上,但在场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而后林泰来又说“比起德政被称颂,我宁可没有发生水灾。”
说起最近这十来年,全国气候很异常,也算是一段气候小波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