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冯时可喊完了后,就收敛了起来,及时恢复乖巧。
外面的林泰来听到老盟主的传话,便挑选了十个最能打的家丁作为入园随从。
又让其余三百余人占据了大门,保证撤退路线畅通。
随后龙行虎步的穿过了中路弇山堂,来到了两株海棠树那里。
“弇州公别来无恙乎!”林泰来主动打着招呼,然后递上了王士骐的家书。
王老盟主看也不看,就把家书扔到了一边。
林泰来劝道“弇州公还是先看看吧。”
王老盟主冷哼道“囧伯让你捎带家书,给了你前来弇山园造访的借口。
这足以证明,囧伯成为你的人质了。所以家书的具体内容,不看也罢!”
林泰来刚想开口回答一句“你儿子在我手里”
突然冯时可跳了出来,“你既然已经将王家的家书送到,那便请回吧!”
林泰来愕然,冯二老爷你胡乱抢什么话?这样真有点不合时宜。
虽然冯二性情比较耿直,但不会这么无脑啊,其中莫非有什么缘故?
一时间也猜不出来,林泰来只能决定多加点心思,继续看看再说。
就算不提老交情,冯二老爷作为松江狗大户冯家的人,身上的统战价值很高,他若有需求,能满足就尽量满足。
毕竟疏通吴淞江下游故道这项工程,离不开松江府本地乡绅的支持。
一边想着,林泰来继续说“除了帮忙捎带家书之外,当然还有其他事情相商。
距离上次文坛大会已有两年,按惯例也该再次召开文坛大会了。”
王老盟主讽刺说“这些年来,你林九元对于参与文坛大会向来十分积极。
既然你认为该办了,那么自行去办就好,反正你也不缺乏这份财力。”
林泰来知道王老盟主身体状况很差,怕把王老盟主气死,只能和颜悦色的说
“弇州公说笑了,如果没有文坛盟主主持,文坛大会就名不副实。”
王老盟主仍然嘲讽说“听说你已经以诗宗自居了,再自认一个文坛盟主也无妨。”
林泰来很不好意思的说“只自认还不够,如果弇州公能帮着认证,就更好了。”
王老盟主“”
终于发现了,对林泰来这种人,嘲讽没有任何意义。
林泰来兴致勃勃的说“在下研究了一下,如何才能成为文坛盟主,大致上有两种途径”
第一种就是通过空间和时间,由于受限于这时代的传播技术,一个人很难单枪匹马的迅速扬名全国各地。
所以才有了结社,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结社,然后共同发力文坛,同时在不同地区产生影响力。
再通过若干年的“征服”,在社团内产生出文坛盟主。
前七子、后七子都是这样的性质,王老盟主也是这么过来的。
对于这种方式,林泰来表示太慢了。
当年后七子结社后,发展了十多年才开始称霸文坛。
第二种途径就是传承,上一代盟主选定下一代盟主,然后为之造势。
比如在王老盟主心目中,内定的下一代文坛盟主是李维桢,这也是后七子另一个大佬吴国伦的意见。
林泰来想走的,就是这条路子,无论别人承认不承认,先把“法统”抢到手,然后再慢慢落实。
虽然很急功近利,但林泰来做事就是喜欢简单粗暴的办法。
王老盟主冷笑连连,你林泰来虽然凭借武力能在物质位面横行,但是对于没有实体的荣誉性称号,你怎么抢?
文坛盟主说到底,不是武林盟主!
林泰来不紧不慢的说“听说老盟主你这两年隐居在弇山园,时常回忆早年之事,颇有自悔之意啊。”
王老盟主疑惑的说“什么自悔?我怎么不知道?”
林泰来淡淡的陈述说“弇州公操文章之柄,登坛设墠,近古未有,迄今三十年。
公少年时盛气,门户既立,身价复重。
此后沉迷于声势,跌宕纵横,标新领异,压制异见,称霸文坛。
迨乎晚年,遇到我林泰来,屡受挫折,于败阵中感触到诗文之真谛。
又兼阅世日深,读书渐细,虚气销歇,浮华解驳。
于是乎蘧然梦觉,对早年经历心生自悔,但已经没有时间改变了。”
王老盟主勃然大怒,“胡说八道!老夫何时自悔过?”
林泰来却像是没听到王老盟主的驳斥,自顾自的继续说
“此时弇州公更深刻的认识到,复古派已经是文坛痼疾,僵化不可救药。
怎奈无力补天,只能将振兴文坛之心愿寄托给我林泰来这样才气惊人的后生。”
王老盟主气得从软榻上坐直了身体,厉声道“皆是一派胡言!老夫生是复古派的人,死是复古派的鬼!”
林泰来答道“我说的这些关于弇州公的情况,真的都是事实。
至于弇州公你本人心里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王老盟主简直被气笑了,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可笑可笑,胡编乱造出来的东西,谁肯相信?”
林泰来淡定的说“大家都会相信的,或者说,大家都愿意相信。
比如那些当年附属于复古派,现如今却又想脱离复古派,但是不愿意担上背信弃义名声的人。
他们都会愿意相信,王老盟主你自己已经带头自悔了。
在扬州文坛大会上,带头向你发难的汪家兄弟、王老登,还有其他流派如公安派的文人,都会很欢迎弇州公自悔。
而且我会在翰林院推动一项课题研究,主旨就是剖析王弇州晚年自悔心态,算是从上往下进行普及。”
王老盟主像是一头瘦弱的老狮王,怒目圆睁的吼道
“老夫还没有死!老夫还能说话!谁能歪曲老夫本意!”
林泰来恍然大悟,“或许可以等弇州公死了,再编造您的自悔心态?
反正小子我才二十一岁,完全等得起。”
王老盟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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