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嗤地一笑,精光锐利的鹫目、斜了元无忧一眼,
“害臊什么,姥姥早听说你与小叔子的私情了。故而别说兰陵王提亲下聘,就是他要跟你大办婚礼了,姥姥也瞧得出来,他们兄弟俩不配与你成亲。”
顶着娃娃脸的元无忧面上绷得紧紧的,即便听人说连高长恭都不配,她心里不服,也没露在面上。
“为何不配啊?”
元太姥那把沧桑的嗓子语重心沉,却语气讥诮道:
“一个是婚前就与你苟合,名声放荡又确实不检点、不自重的男人,自然不配与一国女帝结发做夫妻。另一个是任由兄弟勾引长嫂,敢提亲下聘、却不敢与你无媒苟合的男人。”
本以为高长恭是女子眼里的如意郎君,世人眼里的好女婿,她的长辈既然当年肯订下婚约,就绝对是看重他的人品,没成想今天姥姥这番话,让元无忧愁的眉眼纠结。
“怎么到了姥姥口中,风骚不行,保守也不行了?”
“高家四小子这种,对贞洁规矩看的太重的男人,即便成婚以后,肯定也墨守成规向着他本家,绝对会为了维护法度,让你委曲求全做王府怨妇的。”
元太姥一副过来人的眼神语气,满眼爱怜地说服小孙女,
“男人若不独立,就永远长不大,故而这俩,你最好都不用考虑了。”
若是这个理由的话,他俩确实无法反驳。这些话元无忧听过太多次,也习惯了。
“……姥姥的忠告,我会认真考虑的。”
“男人的事来日再考虑吧,眼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的坐骑姥姥已经让你给你牵出来了,还给你配了个室韦借来的帮手,人和马就在营地门口等着。”
“啊?”元无忧原本跟着姥姥漫无目的地走着,闻言此刻赶忙顿足,“那您让帮手先稍等片刻,我得回去跟他们说一声。”
见她转身就走,元太姥一把抓住她手臂,“哎!姥姥刚跟你说的全忘了?就连那么两个逆来顺受的男人,都能把你驯的服服帖帖,连走都得跟他们报备,华胥还能指望你什么?”
“……不是啊,我刚才走时候答应高长恭会回去的,如果不回去也得跟他说一声,否则他那个死心眼儿,看不到我就不会去休息,我一直不回去他恐怕要以为我出意外了。”
“那也无需你折返,姥姥回去告知他一声便可。”
“……”
元无忧只好孤身往营地大门走去。
雨洗过的夜空薄云朦胧,星光隐约。
脚下的路因被雨水浇透了,也土质松软,泥泞。
她望着如雾的远方,前路并不清晰,但她心里揣着去前方寻人的念头,唯有马不停蹄。
——齐军营盘驻地,门口。
元无忧远远就瞧见薄雾之中,像有个高挺的人影,牵着一匹半人高的什么,跟她在西蜀瞧见的、二郎神牵个哮天犬那尊雕像一样。
她仍步履不停,离了几丈远外,那团庞然大物般的黑影便突然冲脱迷雾、朝她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