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脸贴的极近,宇文怀璧几乎能隔着面具感受到她温热的吐息,也幸好被面具挡住了他倏然滚热的脸颊。
“世上不乏有人要求自己忠贞如鸿雁,奈何多数人都无法做到。朕自从娶了突厥公主,便没想过…苛求你只有朕一个。更何况,朕是个很遵守传统的人,遵循鲜卑族的,也能遵循华胥。”
他对答如流,倒把元无忧听得含糊了。
“你私下怎么总黏黏糊糊,模棱两可的?无论我说什么,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模糊不清么?”鲜卑男子忽然从傩面底下泄出一声轻笑,“鲜卑也是母尊部落。故而西魏的鲜卑各部,比汉人更服从于你母皇的统治。倘若你回朝,朕也…服从你。”
闻听此言,华胥女帝骤然掀开浓长眼睫,拿琥珀般灿亮的褐色凤眸,凝重地盯着面前的鲜卑男子。
元无忧心里登时一慌,遭了,这白虏奴跟她反击上了?怎么她明知他话里有诈,还是忍不住被他说的心动难抑呢?
宇文怀璧同样目光炯炯地瞪着深蓝凤眸,一眨不眨地与她对视。
打断俩人眼神交汇的,却是突如其来的讥讽:“你是在逼姐姐接受你这个通房吗?我就知道,你表面装清高,人后还是个做作的妖孽!”
俩人慌忙分开视线,循声望去,只见院外走进来个红裙少女。
一见冯令心来了,元无忧赶忙迎上前,拉着她的大袖,小声问:
“高延宗什么情况?”
“放心,你没当娘,他自己有病。”
“……是指脑子?还是实病?不是要命的病吧?”
“都有,放心,他自己懂医术,死不了。”
姐俩忽然旁若无人地小声说着,把鲜卑男子晾着一旁。
元无忧却突然想起还有个人呢,一回头,宇文怀璧正在几步之外的芍药花丛前,目光只落在芍药上,像是根本没注意俩人。
她心虚地上前攀谈,“你喜欢芍药?那就折几朵啊。”
傩面男子缓缓摇头,“不喜欢。朕只喜欢安稳的牡丹,毕竟朕虽钦佩芍药的艳烈,却不敢效仿这种气节,况且…朕又养活不了它,岂能折断花枝,害它性命?”
元无忧无语,“你还挺有才气的。”
冯妹妹在一旁听得满面不屑,她环抱双臂嗤笑道:“真是个矫情做作的妖孽。”
为打破这种诡异的伤春悲秋气氛,元无忧果断上前,打算替他折花,只见那鲜卑男子忽然折腰折下一枝白芍药,在她倾身凑近时,又直起身来递给她。
元无忧愣住,没敢去接。“什么意思?”
宇文怀璧傩面底下那双深蓝凤眸凝重道:“虽是借花献佛,朕还是想送你“将离”,民间俗话说“赠我以芍药,必以当归报之”。”
她并未说话,一旁的冯妹妹便道:
“世人皆知,汉人男女交往后多会相赠芍药,以表定情和一见钟情之意,你这个鲜卑人是在装糊涂,占我姐姐便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