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李暝见一走,我又成风陵王了?行吧,我去见见什么驸马。”
待到前殿一看,只见厅堂里,尊椅次座坐着位穿大袖襦青衫、戴远游冠的儒士,他旁边还坐着个脸戴木质傩面的黑衣劲装男子。这俩人身后还站俩人,一个穿甲胄、一个穿襦袍。
一见拓跋衍把她请来,俩人便从座椅上起身过来,后头那两位也抬腿跟上。
猝然见了这几位浩浩荡荡的周国使者,四个人她一个都不认得,元无忧愣了一下,“敢问几位谁是驸马?”
原本站在女帝身侧引路的拓跋衍,彼时跟身进步上前,引见那襦衫儒士道:“回禀国主,这位即是太宰之婿苏威,新兴公主驸马。他想跟国主进一步说话。”
元无忧细一端详这位苏驸马,此人冠发蓄须,约莫三十来岁,身穿交领大袖襦衫,往那一站屹然如山,倒是气度沉稳。
冯令心啧声道,“我姐姐乃华胥国主,岂是谁想进一步说话,就应允的?”她余光落在与苏驸马并肩的那劲装男子身上,蹙眉打量,“这是何人?像个刺客,想刺杀姐姐吗?”
经妹妹提醒,元无忧才斜眼去打量那人。
只见戴傩面的男子将如墨青丝高梳马尾,身穿劲装,腰后背着柄古剑。他那猿臂窄袖套着皮质护腕,细腰缠软甲,劲瘦的大腿上还勒着两条漆黑皮带,绑了个暗器匣。
光看装束就不俗了,偏生他周身还散发着冷漠和傲气,瞧着身形矫健和利索。男子脸上那张褐色木质傩面只露出下巴,衬得他肌肤白的几近透光,一张嘴跟花瓣似的,幼嫩粉红。
随着元无忧的打量,男子长睫一掀,亮出一双晦若深渊的深蓝凤眸。
瞥见俩人对上眼了,拓跋衍忙道:
“这位是…苏驸马的近卫,鲜卑人,汉语说得不太利索。”
“你也是鲜卑人?真高啊,这么高的人我都没见过几个,”说着,元无忧抬腿走近他。
一瞧女帝奔这而来,周国里有个穿襦袍的使者,登时老脸一红,下意识往穿甲胄的同僚身后藏了下。
只见这红衫独臂的姑娘一靠近,抬手就去摘劲装男子的面具,“你不会是……那谁吧?”
因她仅有一只右手,这次突然便袭击被他眼疾手快地拦住,“请自重!”
男子清凉惊慌的嗓音一出,下一刻拓跋衍便闪身过来,挡在男子面前冲她歉然道:
“他是河西的庄稼汉,为人淳朴,没什么威胁性的,国主别芥蒂。”
闻听此言,这位庄稼汉附和着轻点下颌,再一开口,便是满嘴浑厚的河西腔:“额似弥月。”
既然他都承认了,她也没必要说破他的大名,但他这口音…听得元无忧真不想认识他。
“嚯…你是打关中村里来的庄稼汉吧?一股乡土气息。”她不禁皱眉看向眼前的鲜卑男子,“你又闹哪样?把舌头捋直说话行不行?太做作了,还有,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弥月那双深蓝凤眸里深潭微漾,他依言收回了关中腔,极力嗓音清澈、语气冷静:
“多谢你昔日的救治,收留,而今我只是回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