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太沮丧啊。”</P>
“我有吗？”</P>
“差一点儿就收不住了。”勾羽借着烟花爆炸的声音提高了声音和左乔说话，“这种场合就是这样的。情报交易场，能不能得到靠运气。”</P>
“你怎么知道我没得到想要的？”</P>
“我不知道，只是想告诉你慢慢来来得及。”</P>
“你觉得龚宇伦会来找我吗？”</P>
“如果你是带着这个目的去聊的，我觉得会。”</P>
“你不用这样。”</P>
“我不是回答你与城北徐公孰美的问题，我只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合伙人而已。”</P>
烟花炸得璀璨，刺得左乔低下头望着只有倒影的河面。勾羽右手从栏杆上移下去，食指试探着碰了碰表带，顺着手腕的弧度滑到表盘边缘敲了敲，得到左乔没忍住发出来的一声轻笑。</P>
左乔重新抬起头，正巧下一波烟花又在半空蓄势待发。盛大空前的场面让人分不清现存的时空，仿若世界亦或宇宙就只剩下一簇簇烟火。船上和两岸的人为此驻足停留挪不开眼，一朵纯金色的烟花绽了满眼，左乔没再躲开，听着各处传来的欢呼声把平直的嘴唇压弯。</P>
“我本来就没打算在他身上打听消息。”</P>
“那你还……”</P>
“在我找到下一张入场券之前，纠缠住这个人。”</P>
烟花秀结束之后，勾羽坚决不同意通宵，准备回房睡觉。左乔和被美女与马屁精环绕的薛英哲终于打了个照面。薛英哲醉醺醺反应不快还记得和一晚上没怎么聊的左乔道歉。左乔善解人意，借口勾羽喝多了就先回到房间休息。</P>
他们穿过嬉闹的人流，走入逐渐静谧的船舱走廊。身后有脚步声，二人朝后转身，一对男女搂着正要往前面走。</P>
“哟勾羽？你——”</P>
“诶诶……哈哈左小姐，这么巧，你们也回去休息啊？”</P>
男人已经酩酊大醉但女人神志要清醒许多。看见勾羽还无所谓，但旁边有个左乔，为了不被身边这个蠢货牵连，她赶紧打断施法和左乔问好。</P>
勾羽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半醉半醒的男人，左乔冲女人温柔一笑回了句晚上好牵着勾羽退到一边让女人先带着男的离开。</P>
“谢谢左小姐。”</P>
等这两个人进了房间，左乔和勾羽才慢悠悠往房门口走刷了房卡进屋。</P>
“认识？”</P>
“认识未遂。”</P>
左乔了然，走到衣柜前脱掉身上的白色西装外套，穿着内搭的香槟色V领细吊带在房间里转悠。两条胳膊鲜有色差，有三四处或浅或深的伤疤，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袒露在勾羽眼前。勾羽没有出声，见左乔去了阳台大概是想检查房间的安全于是快步走到小行李箱前，找出带来的摄像头检测器和左乔一里一外检查房间。</P>
房间在二层，带一个独立阳台。左乔打开阳台门走出去，低温立刻唤醒了鸡皮疙瘩和汗毛。左乔左右看看，扶着阳台栏杆能看到楼下还在唱歌玩笑的人群。每个阳台间隔一段干净的船体墙面，没有任何凸出物体。左乔刚想转身回屋，突然发现门后有半枚鞋印。</P>
一瞬间的眩晕让左乔抓着栏杆的手蓦地锁紧，她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异常响动。她大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靠在玻璃围栏上瞪着鞋印平复了许久。龚宇伦提到子伊岛的时候，尽管声音粉饰得很好，手不自然的抖动和四肢向内收缩的趋势都表明，他和左乔一样，并没有视子伊岛凶旅为经验的潇洒勇气。到目前为止，那一切都还是一场噩梦，并且因为连锁反应，因为这场噩梦，过去的悲痛都会第一时间一起找上门来，反复如潮。</P>
“怎么样？”</P>
左乔摇摇头，反手关上阳台门之后去卫生间里洗漱卸妆。</P>
“薛英哲还真是难堪大用。都请到你了他居然只记得喝酒。”</P>
“我还害怕他一直和我聊呢，让我轻松点吧。”</P>
勾羽外出也是谨慎的人，左乔如果只回答问题表面那就说明现在的场合不适合说实话。她们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膝盖和脚免不了磕磕碰碰，温热与微凉的皮肤触感带来隐秘而刺痛的心悸，勾羽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左乔。那一双冷淡的眼睛泼了一层凉水，勾羽松了口气，权当和小姐妹开睡衣趴。</P>
左乔半靠在床头翻着手机。顾明朗顾书易还有左沐发来消息。顾明朗询问今晚派对是否安全，顾书易调侃张筠一倒最开心的要数张栋，估计今晚会大喝一顿，就算是扔河里涮涮也不会有关系。而左沐则是回复左乔发的龚宇伦画展的消息。</P>
“睡不着吗？”</P>
“在船上睡不着。”</P>
左乔嘴上这样说着下一秒还是滑进了被子里。被窝中热气腾腾，勾羽有很多话想问，左乔拿起手机又开始打字，短短一句却给勾羽看麻了。</P>
【阳台会有人来。】</P>
很显然，现在阳台还是没有人的，勾羽冷静下来只见左乔把多出来的两个枕头竖着塞进被子里，手脚迅速地蹲到床边让勾羽睡到她这一侧。</P>
【人肯定不会进屋，阳台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半的床。】</P>
勾羽夺过手机飞快的打字问左乔要做什么。</P>
【我知道这是你的惯用伎俩可我不是蔺霜】</P>
勾羽的话让左乔皱眉，勾羽以为她生气了但还是管不了这么多，不让左乔拿回手机接着怒气冲冲地敲打着屏幕：</P>
【她是你朋友而我们是搭档 你要做什么你必须要告诉我】</P>
左乔终于拿过手机，垂眸打了几个字之后亮给勾羽瞧：</P>
【我正要说。】</P>
勾羽抬头正好对上左乔直视的目光，气氛有些尴尬，但勾羽并不觉得理亏。这明显是狼来了的反噬，谁让左乔总是独断专行，不问的话经常屁都不蹦一个，她怀疑左乔是看自己不依不饶，挽尊找的借口。</P>
【如果真的有人来我要知道是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是我的接应，我睡不着也不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P>
勾羽伸出手比“oK”的手势，左乔本来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看了眼做睡衣用的黑色卫衣，她塞给勾羽一瓶辣椒水喷雾有备无患，悄声去了门口。</P>
关门声音细微，左乔自如地顺着走廊走向靠近后方的出口，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吧台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大部分都去打台球或者唱歌，钟棠悦看了过来。</P>
“一群马上奔三的人还以为自己十几岁呢。”</P>
“那看来你永葆青春了。”</P>
“房间有人。”</P>
左乔压下眉头，伸手从冰桶里抽出一支气泡水扭开，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P>
钟棠悦毫不惊讶，摩挲着自己还剩薄薄一层威士忌的玻璃杯心情倒是比刚才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好了不少。</P>
“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得罪了薛二少和小张总呢，没想到是无差别攻击。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成立调查局还是情报站。”</P>
“你住在哪间房？”</P>
“现在住在三楼。”</P>
“现在？”</P>
钟棠悦的房间原本也在二楼，房间都被安排过，换言之就是方便攀关系的人敲门。钟棠悦才不在乎谁的脸面，和薛英哲随便扯了个借口，趁他已经喝的微醺换了三楼的房卡。</P>
“你住哪一间啊？”</P>
“307.”</P>
“你怎么发现有人的？”</P>
“放烟花之前我回了趟房间发现阳台门虚掩着。我刚换房卡去过一次，那时候门窗都是关好的。”</P>
气泡在嘴里跳芭蕾，左乔点点头，掏出房卡指了指上面“207”的房间号。</P>
“你现在身份是海城钟家，薛英哲和张栋吃饱了撑的找你麻烦。”</P>
“你的意思是有人从我的阳台往你房间跳？”</P>
“你没带行李吧？那就是了，他们提前踩点以为307一直是空房。如果知道你搬上去还这么干……我总觉得被你发现比被我发现更可怕。”</P>
“你就说不安监控到底便宜了谁啊老薛……来都来了帮你一把。”</P>
嬉闹声渐渐放低，有更多的人睡了过去，但室外的灯依旧明亮。左乔喝酒有数，陪着钟棠悦醒酒，一边留意着自己房间这一侧的动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