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掌心温度(2 / 2)

翻转轴 Hyde背疼 1993 字 10个月前

“我的生活不太正常。很多奇葩事搞得我心力交瘁。从那个拐卖村逃出来之后我就感觉世界是真空的,我活在不现实的影棚里。直到遇见你。你记得吗?小时候那次夜里。”</P>

蔺霜扶着身后的桌角,点点头:</P>

“当然。我还没好好谢过你。”</P>

“我爸问我,你们不是朋友吗?我说我们从来没说过话。我爸不信,甚至说吃惊。我也吃惊,我应该吃惊吗?”</P>

“我们,我们是没有说过话,但是我觉得我们是朋友,一直都是。”</P>

“确实。我一直很关注你,不,我不是同情你。我从来不觉得你那个不完整的童年家庭,刻薄现实的姑姑还是姨妈会对你给我的印象打折扣。你在我心里是一阵光,是海妖的歌声,是珍珠上的五彩光。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P>

“左乔。”蔺霜面子上挂不住,低头笑着摇头,“干嘛说这些,怪难为情的。”</P>

“我怕我们以后没办法再见了。”</P>

她霎时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P>

“是因为我——”</P>

“我才说不要看不起自己。他们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我出国一段时间。在国外发展发展,我想也行,我一直居无定所,到哪里都无所谓。但偏偏我又重新遇见了你,蔺霜。我们怎么会在这里重逢?”</P>

我从蔺霜近在咫尺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点怀疑和震颤。她应该在想我是不是喝过酒了,为什么这么激动。</P>

“你是我认为最好的姑娘,我甚至不敢和你讲话。只看默默地看着你,像个变态一样。那次破门而入,是我离你最近的时候,从那天开始我就得了霍乱,而我也真的就看了你最后一眼。”</P>

“左乔?你是不是——”</P>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躲在这样一个小牡蛎壳里,连食用价值也无。我又凭什么比你强?”</P>

蔺霜快抬不起头了,我退后一步给她呼吸的空间,左眼一道眼泪落下正好被她看见。眼泪落在我的脚边,很小的“嘣”的一声。</P>

“抱歉。”蔺霜没有说话,我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P>

这样对待一个愿意收留我的人太过残忍,但我除了残忍好像没有别的事能做得出来。今晚谁都没有饱腹,夜里也静悄悄的。后悔了吗?后悔认出我,后悔读我写的有毒文字。干脆那次就撞到茶壶碎片上死了算了,不,不对,那应该是我,而不应该是蔺霜。</P>

我知道蚌怎么死,被人硬生生掰开为了那一颗半颗珍珠而死,珍珠呢?珍珠如何死?人们不叫它死,我也不叫她死。</P>

第二天一早,踏着清晨的黑雾我离开了。和我来的时候一样,只带了我自己。我叼着烟把过滤嘴咬得湿润软烂,来到蔺霜工作的咖啡厅门口,她今天休班,我要等到咖啡厅营业。</P>

上午八点,有人来开门,我大发善心等了半个小时才推门走进去。这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甚至还没有我年龄大。她的笑容因为早起显得没多少诚意,所以我回给她我的笑容也不算多失礼。</P>

“卡布奇诺,在这里喝。”</P>

难说我和姜方到底谁更龌龊,是堂而皇之进蔺霜家意淫更恶心,还是安摄像头更恶心。我想了想,连小姑娘给我送咖啡我都没听见。我的摄像头只是安在走廊上,而他是进了家门,想还是他更不是东西。</P>

“小姐?您,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啦?”</P>

小姑娘又回来,现在店里除了我没有别人,她看着我在这里哭,又想起这个平时不会有人的时间,对我的精神状态非常担忧。</P>

“我可能又失恋了。”</P>

“这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您这么漂亮我看品味也很好,好男人不到处是?”</P>

“到处是吗?”我的眼里尽是迷茫,“可惜了,我一个也不想要。”</P>

小姑娘觉得我一定是恋爱脑发作,干脆坐下开解我。她提起爱情的时候脸上还有一点红晕,我能确定她现在正在经历一段还算甜蜜的恋爱关系。我也学会了替别人的快乐感到欣慰,或许很久之前我就学会了,毕竟我是一个写别人故事为生的人。</P>

虽然这些人,扒开人皮套子里面还是一个左乔,但基本上我都是在为别人的经历产生喜怒哀乐,而我自己的事我只能从行动的结果上感知。</P>

后来店里来人,小姑娘没办法再陪我多说,我就一直坐在店里,看着手机上监控画面。蔺霜始终没有离开家门,我把手机分屏,调出了另一个监控画面。</P>

我还是能比得上姜方的,我在大厅里也安了一个。</P>

大概上午十点钟,蔺霜终于离开了自己的卧室,她浴室卧室来回窜了两三次,终于来到我的房门前。</P>

“左乔?”</P>

“左乔你醒了吗?你还在吗?”我看到蔺霜敲了好久我的房门最后下定决心,转身去桌边扯了一个垃圾袋,准备以收拾房间的名义进我的卧室。</P>

她推开了我的房门,我变的口干舌燥。</P>

蔺霜走进房间,我果然不在,床铺叠的整整齐齐像没人住过的所有日子一般。她想起我昨天说过的话。也许再回来,收拾好东西,我们今后就不一定会再见了。那些话什么意思?难过,暗涌,还有那滴眼泪。水痕现在还在地上没有擦掉,蔺霜甚至不敢踩那一块地板。</P>

再抬头,抖垃圾袋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盯着房间里的小桌子,漫山遍野的蓝色纸杯,带隔热垫的,光秃秃一个纸杯的,从小桌子一直摆到书架的空位上,多米诺一般。咖啡厅规模很小,单日客流比不上那些连锁的或者网红咖啡厅的零头。蔺霜很肯定,平日店里的咖啡都是出自自己之手,当然也包括我喝掉的这些。</P>

感情不需要逻辑,到来和领悟都不需要分析。她茅塞顿开,靠在没有关上的房门口捂着嘴巴,像是看到了杀人现场,或者更准确,看见了一个二十出头的人在女生宿舍楼下摆爱心。只不过因为我也是女人,我大可以在她宿舍门口摆,不必闹得人尽皆知。</P>

我看到她迟疑,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用垃圾袋装这些纸杯。这些纸杯顶上都冒着幽幽烛光,甚至还在自己唱歌。她不知道我从来不唱情歌,也没读过我写的爱情故事。</P>

我的眼泪再一次决堤,我愤恨得想,我又一次,又一次抹掉了她家门口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