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转头，见张百年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脚边还放着红白相间的瓷脸盆，双手捏着什么东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方羽看过来，张百年眼神闪躲，双手捏着塑料袋紧了紧，干笑道：“方老师……”

“有温水吗？我想给小雨吃药。”

“哦，这边。”

张百年赶紧进屋，从一旁的角落拿起保温瓶，找个了干净水杯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方羽。

方羽拿着两个水杯，来回倒腾杯子里的开水，想让水温迅速变凉。

边倒边吹。

他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希望女儿能马上好起来。

张百年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再看看床上的小雨，小脸憔悴，瓷白的脸上还有淡红色的血迹。

刚才他打水回来，方老师接电话的声音有点大，他都听见了。

方老师都自身难保了，还掏钱出房租。

想到这，张百年再次从兜里掏出四四方方的塑料袋，这是他这一年攒下的所有积蓄，省吃俭用加上暑假卖废品攒下一万八千块钱。

“方老师，这钱你拿着！”

张百年突然开口。

方羽手上动作一愣，抬头看向张百年，见他愁眉紧锁看着小雨道：“孩子的病看着挺严重的，小病拖成大问题，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拿着钱带孩子去大医院看看，孩子的病拖不得。”

见方羽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要接过去的样子。

张百年继续道：“这本来是我攒下来的房租，现在孩子们有学上，这钱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你先拿去应急。”

“以后再还给我也行！”

说完，张百年将四四方方的小袋子递到方羽跟前，干瘦的胳膊还抖了抖，示意方羽赶紧收下。

方羽低头，这一瞬间，心中热流涌动。

他和张百年也就一面之缘，这个老人穿着破旧，欠下房租被人羞辱，不是有钱人，甚至连自己的生活都顾不了，但是为了小雨，他愿意拿出所有积蓄。

而丁然……

想起妻子的嘴脸，方羽心中愤恨，这辈子绝不会原谅她。

“张园长这钱用不上，小雨上午刚出院，她这病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静心调养，我们从医院拿了药。”

方羽边说，边将特效药喂给小雨，双眼紧紧盯着女儿的小脸，不敢错过一丝变化。

张百年看着方羽，他心中不信，要是有钱怎么不住医院？

这么严重的病，光拿点药能治吗？

淡绿色药丸入口，小雨的小脸立马粉嫩起来，似乎也不难受了，小眉头舒展，大大的眼睛看着方羽，惊呼道：“爸爸我好像不疼了，好像眼睛也不模糊了。”

小姑娘说完，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在爸爸面前，她从来没说过难受，从刚开始头晕低烧，妈妈根本不当回事，嫌她麻烦，所以她很懂事，只要不是特别难受，绝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方羽知道是特效药发挥了作用，神情欣慰。

现在三十二个孩子，一节课是一百五十点积分，一周最少要挣五百四十点积分，才能稳住病情，要是想治愈估计要更多的积分。

为了女儿，他也要挣更多的积分，努力经营好幼儿园。

“我不放心，听我的，赶紧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张百年见小雨可爱的样子，愁眉紧锁，将包裹好的钱塞入方羽手中。

“张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