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零的嘴还在硬，手却已经捂住了眼睛，这是灵魂与理智产生的分歧。</P>

嘴硬，是因为她保有所有轮回的记忆积累，这使得她有阅历，有胆识，她能笃定对方没有无缘无故杀她的立场。</P>

而捂住眼睛，则是因为灵魂的脆弱，</P>

她现在身体里装着的，就是个普普通通十二岁小女孩的灵魂，没有经受过磨练，因此轮回百世的记忆就像是摆在桌上的书，只能用来参考，却不能支撑起足够的心智。</P>

面对闭卷考试，女孩性格自然原形毕露。</P>

。</P>

片刻后，她忽然听见“铛”的一声，睁眼的瞬间，面前的刀已经被人挑飞。</P>

后来者是个头戴斗笠的少年。</P>

他似是踏风而来，出刀之前没有一丝声响，击退另一人后，他看都没看一眼，揽住绫零就迅速逃离，一切都跟早就预备好了一样，并非是仗义出手相救。</P>

而被击退的黑袍男子却并没有动身去追，只是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P>

片刻后，从旁走出来一个粉色的身影，用她那一贯轻浮的语气打趣道：</P>

“就只是这样看着而已吗？不觉得他是在挑衅你？”</P>

黑袍男子扭头过去，摘下了口罩，表情自然地说道：“神子，你不也只是看着而已？我们可是百年至交，他当着我的面抢走了我的搭讪目标欸。”</P>

“那不一样的，故里。”</P>

神子缓缓走近，摆手笑了笑说道，“比起你与影的避世，我可是一直代表着鸣神大社活跃在各种圈子里，这种事明明是天领奉行的责任，我干嘛要用私人力量替他们解决呢？”</P>

“神子，你也变了。”</P>

故里叹了口气，他犹记得神子以前与他的过往种种，胆小贪玩的小狐狸会被雷声吓得蜷缩成一团。</P>

会因为得到一个小礼物而念故里哥哥的好，也会因为被捉弄而骂他是个大混蛋，然后三天三夜对他爱搭不理，</P>

总而言之，小狐狸的脑子里不是想着故里，就是在骂故里。</P>

而现在作为宫司大人。</P>

她想的却是如何最大化利益，如何规避风险，获得报酬，如何通晓人心，将局面一手掌控。</P>

这本身没有什么错。</P>

只是让人念及过往时，忍不住会有些唏嘘。</P>

神子神色黯然了些许，又开口道：“我们都变了，你的变化也并不比我少，但心中的友谊始终是在的，我还可以叫你一声故里哥哥，然后枕着你的双膝小憩，</P>

你也可以继续厚颜无耻地要我变出尾巴供你玩乐，我倒是很愿意，就是你的磨损可能现在已经让你觉得这种事很幼稚了吧？”</P>

“确实幼稚。”故里点了点头。</P>

“那我们之间，也许就只有影还没有变了，她坚持着「永恒」，逃避着磨损，难道说，她才是对的吗？”</P>

神子给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P>

故里摇头。</P>

“对不对我不知道，但如果影认为驻足不前就是「永恒」的话，那她注定就还会失去，因为世界还会继续向前走，我也会继续向前走，相对而言，影就是在向后走，那又谈什么「永恒」？”</P>

“相对静止是你的「永恒」观念么？也就是说影如果走出来，那她还能与所思所念共赴一段旅程，如果坚持停下，等她回过神时，可能别人早就走远了，你也走远了。”</P>

神子长舒了口气，叹出了岁月的纷扰。</P>

故里默不作声，片刻后将话题拉了回来。</P>

“话说鸣神大社与天领奉行不和吗？”</P>

“当然了。”</P>

神子两手抱胸，气得俏脸绯红，“神社与社奉行因为职责重合，许多活动都是合作关系，本宫司还亲自保过一手神里家，如此深厚的盟友关系呢，结果影呀，</P>

不仅不给予神里家足够的信任，甚至连这次的庆典活动都交由天领奉行主持，我能不气吗？我气得头晕，故里哥哥肩膀借我用一下。”</P>

“还是别碰我了，我磨损很严重，容易失控。”</P>

故里连忙躲开。</P>

她却摆出一脸期待：“那你冲我失控一下看看？”</P>

“别，烦着呢。”</P>

“烦啊？那你就冲着我烦呗。”神子不依不饶，她一贯爱这样折磨故里。</P>

“哎我草！”故里瞪了她一眼。</P>

“那你……咳咳。”</P>

神子半途住嘴，旋即掩去脸上的红润，端着架子向远处离去，“庆典过后，去见一面影吧，当然这随你心情。”</P>

……</P>

另一边。</P>

绫零被人抱着一路飞檐走壁，此人身法了得，步履轻盈，似乎他从万花丛中过，也能片叶不沾身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