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二人出现在一座大都市的高空之中。

从高空俯瞰，都市之中人流滚滚，车水马龙。人们如忙碌的蚂蚁般穿行其间，红尘万丈。

“墨阳，你看到了什么？”张谒祖开口问道。

从高处看天地，如果是看到了苍山原野，或许会生出辽阔无边，一览无余之感，会感叹天地之广。但如果从高处俯瞰红尘，则是另外一种感受。众生茫茫，红尘滚滚。路在何方？

看到了什么？于是，墨阳便答道：“人烟、红尘、众生！”

张谒祖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中天境界突破昆仑境界的法决，就藏在这万丈红尘之中。我辈修士不但要避世修身，还要红尘修心，其实也是在寻找这个东西。墨阳，我再问你，莽莽众生，最终将归于何处？”

“归处？”墨阳不由一愣，沉吟片刻才说道：“生老病死，生死幻灭，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律。众生虽然有灵，但却受制于天地，不论如何，最终也免不了一死，终将踏入轮回之中。”

张谒祖继续问道：“我辈修真之人讲超脱，一世所求就是跳出轮回。那说到底，该如何跳出轮回呢？”

“该如何跳出轮回？”如果墨阳在平时听到这句话，或许不会想太多，会本能的认为所谓的跳出轮回就是长生。而所谓长生，就是修成通天彻地的神通，保证自己永恒不灭。

可是在此情此景之中，看着这万丈红尘，他忽然有了另外一种想法：“何为永生？为何永生？”

大哉天地，似乎无穷无尽，尚且会在无量劫之中崩毁。而作为一名修士，就算是修成再大的神通，哪怕寿与天齐，也终会消失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这根本就不是永生。

那如何才能永生？或许，只有超脱了这片天地，超脱了这束缚，才能算是真正的永生吧。无法永生的对立面，便是永生。

但何为超脱天地？是离开这个世界，再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吗？

显然不是，要不然这与轮回何异？众生轮回新生，皆是出现在一个全新的世界，没人记得自己前世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很晦涩的问题，墨阳思考半天，也没找到答案。而他的反应，显然也在张谒祖的预料之中。

于是张谒祖接着问道：“墨阳，众生轮轮回回，是轮回相。那超脱之你与轮回之众生合异？”

“异于众生？”仿佛是混沌之中灵光一闪。墨阳似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众生是轮回之相，因何而轮回？我也是这众生中的一员，那个超脱的我在哪里？我凭何而超脱？凭何而不入轮回…………”

“张叔，我明白了！”

最终，墨阳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张谒祖行师礼。

“你明白了什么？”

墨阳道：“一切众生，皆有超脱轮回之真性。只因他们迷失真我，故而坠入轮回，沉沦苦海，如佛门世尊所言‘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性’。

我接下来的路，已经不是单纯的苦功修炼或者是得到什么天地造化就能解决的了。我亦是众生之一员，想要超脱，必须于这红尘，于这轮回之中领悟自己的真性，找到我的道，才能进入那超脱了的昆仑境界！”

“善！这便是我辈修行之人追求‘明悟天道，神通自在’心愿的发端！观众生相，明悟天道！去吧！”

一个仿佛是欣慰，又仿佛是释怀的声音在墨阳话音方落之时响起。墨阳之感觉一阵跌落之感传来。他便已经坠下云端，掉入这茫茫红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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