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下午了。
动了动身子,便觉得天旋地转,一阵发晕。
“世子醒了世子醒了!”
守在榻边的小厮看见他睁眼,顿时喜得喊起来。
不多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就见苏珺宁冲在最前头,沈千帷慢了半步跟在后头,领着一大群人进了房里。
“爹,娘。”沈珩没什么力气的唤了一声。
苏珺宁眼睛一红,没有接话,先叫早就候在旁边的太医来诊脉。
确定孩子没事儿后,张口就骂。
“你个死兔崽子,让你来书院读书,你可好,半夜拉人出去喝酒,你要气死我和你爹不成?倘若你想招猫逗狗,吃喝嫖赌,去做那纨绔子弟,早些告诉我,我只当没生你这个儿子,赶出去打死了干净!”
“你可知道你爹挣下这份家业有多不容易?那是一刀一剑,拿着命在沙场上博来的,你爹和我,不求你多优秀,能光耀门楣,只求你康健安稳,做个心性纯良,正正当当的人,你倒好,做出这些不成器的事儿来,你自己不要脸面也就罢了,你还是把忠勇侯府,把你爹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来,看看你的弟弟妹妹,看看他们。”
苏珺宁说的火大,一把将站在后头的小女儿和小儿子拉上前。
“告诉我,你就是这么给弟弟妹妹做榜样的?日后教他们和你一样喝酒赌博?”
长这么大,沈珩从未见母亲生这么大的气。
往日再怎么恼火,也不会说这样的重话,笑骂他一句臭小子也就罢了。
可今日苏珺宁却是边痛骂边流泪,满眼的痛心和担忧,看的沈珩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确是因为忠勇侯府嫡长子这个身份很苦恼。
毕竟不敢辱没了父亲的名号,所以不喜欢读书写字,只想习武,他也忍着都学。
即便爹娘没逼他,从来都说只希望他堂堂正正做人就好,可他的压力依旧大。
尤其是慢慢长大后,逆反心理上来了,就更想摆脱这一身束缚,所以才变得爱玩儿起来。
这是他宣泄和内心挣扎抵抗的一种方式。
而来应天书院,有了舅爷更严厉的教导,他的心里就更压抑了。
不过今日看见母亲这般伤心,顿时又后悔羞愧起来。
被子下的手紧紧捏拳,说不出话来。
沈千帷这些年倒是沉稳了许多,看了眼长子,微不可查的深吸一口气,先将苏珺宁拉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背。
“别哭了啊,你带着两个小的先出去,我跟珩儿谈一谈。”
“嗯。”苏珺宁抹泪,又道,“他虽是不成器,可头上摔得不轻,你好好说,别动手。”
到底还是心疼孩子。
沈千帷点点头,这才哄着人都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父子两个,沈千帷的面色就正了正。
“说吧,昨儿的事情究竟是谁的主意。”
“是陈文耀提的,具体的是我策划出来的。”
沈珩闷闷道,并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谁知他说完后,却听得沈千帷笑了起来。
“嗯,不愧是我的儿子,这么小就会排兵布阵,出谋划策,是个打仗的好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