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子时的时候外面鞭炮声轰隆隆一片，犹如雷鸣一般。</P>
明筝躺在他的胳膊里，身旁的男人传来了呼噜声。他是累极了呼噜声才会这样大。明明之前说要守岁的，可后来两人还是滚到了床上。明筝心疼他，想让他好好睡一觉便拉开了他的手，自己重新拉了一副被子来盖上。</P>
呼呼一觉就到了天明。</P>
今天是大年初一第一天，这一天可不能睡懒觉。明筝将被子一揭就坐了起来，再看隔壁的被窝早已经空了。</P>
要不是被子没有整理，她会以为昨晚的旖旎缠绵是一场空梦。</P>
丫鬟送了热水进来伺候明筝梳洗。明筝瞧见外面时候不早了，也就顺道问了句：“现在什么时候呢？”</P>
“快巳初了。”</P>
的确是起得晚了一些。</P>
大年初一，明筝穿了身艳丽的衣裳，也戴了几件鲜亮的首饰。收拾齐全后也不见裴旭的身影，询问旁边人才知道裴旭天刚亮就出门去了。</P>
明筝心道他应该不是没打招呼就跑了吧，她知道他忙，因此也顾不上他，这里下人们忙着来给她行礼拜年。明筝心情还不错，给每人都散了荷包。荷包里的钱数额也都不小。</P>
后来小孩们也来给她磕头，明筝给了元初和重楼两人各一个绣花荷包，里面各装了四个银锞子。</P>
“今天你们俩也自在地玩去，不过有一点，不许往太多人的地方钻，不许乱跑。”</P>
“是，娘就放心吧。北地也不大，咱们不会走丢的。”</P>
有了重楼的保证明筝也不大放心，她叫来了涂敏和高庆嘱咐：“可要看好他们俩，平平安安地出去，平平安安地回来。”</P>
“夫人放心，小的一定会看好两位的。”</P>
孩子们出去了，明筝也就得了闲。庞氏帮忙带着远志，远志也不吵她，倒是难得的清闲。不过她哪里也没去，就留在为初四办年酒的事做准备。</P>
一直到了午后时分裴旭这才回来了。</P>
“您一大早就出了门，这会儿总算回来了。”明筝见他进了门，也跟着起了身。</P>
裴旭走到跟前去，在一旁铺了厚实褥子的椅子上坐了。</P>
“去了一趟衙署，白忙活了半天。”</P>
“今天是什么日子，您还要去跑这些事？那些值守的小吏们被你呼来唤去，才叫人可怜。”</P>
裴旭没料到明筝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明筝的额头，又道：“倒是招出了你这样一番话。”</P>
明筝抿嘴笑道：“难道我说得不对？”</P>
“是，是。”裴旭起身来朝里间去了。</P>
明筝也忙跟着他进了屋，裴旭顺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然后就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翻阅了起来。</P>
“初四咱们家请吃年酒，北地官场上的太太、奶奶们都要来。幸好你回来了，那些男客你来招呼。我连那些人都认不全，还怕闹出笑话来。”</P>
裴旭的目光也没离开过书，他道：“初四？我明儿一早就得走，哪里等得到初四。”</P>
明筝讶然：“您明天就走？”</P>
“对啊，这也是抽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还瞒着他们的，要不然也回来不了。”</P>
见他这样说，明筝也就没别的话了。她在跟前站了一会儿，彼此没了言语。</P>
裴旭突然觉得对明筝有些歉疚，他握住了明筝的手，歉然道：“战事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作为主帅肯定不能脱逃。眼下回来见你，也是我想的一个招。我当真不能离开太久了，要不然会出乱子的。”</P>
明筝不懂行军打仗，也不懂什么阴谋阳谋，她眼睑低垂，温声说：“我知道你忙碌，也不敢阻拦你。”</P>
“这几年肯定要辛苦一些，等到将来万事落定，我就回来好好地陪你和孩子们。在这之前我先向你们告个假。”</P>
裴旭说得那样诚恳，明筝自然也不好再太挑剔什么。她道：“行了，你也别这样，我又没有责怪你什么。”</P>
“这几年你辛苦了。”裴旭是真心的觉得愧疚，这两年情势不好，明筝带着孩子们经历了不少。他知道明筝有自己想做的事，可如今被家事所牵绊，她什么也做不了。裴旭心中有愧，想着将来一定要好好地弥补他们。</P>
“仗很不好打是不是？我听涂敏说外面的情况很复杂。”明筝轻松地将话题转移了。</P>
“当年不好打。楚瑜和孟家联手了，现在孟家那边势头正猛，虽然帮咱们吸引了一部分的火力，但将来肯定会直接对上。这一仗逃不掉了，肯定会打。”</P>
明筝还不知道孟家是什么来历，裴旭简明地说了情况。明筝听后不由得担心：“咱们比起他们来也不占什么优势了。”</P>
“是不太占优势，不过我也没那么容易服输。”</P>
明筝知道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看着他日益沧桑的脸，她也心疼。</P>
“我去备药，明天你一早走的时候也能带上。”</P>
“辛苦你了。”</P>
明筝配的金疮药外面都赶不上，有明筝的药在手，能为他带来许多方便。</P>
明筝在药房里忙碌着，没一会儿裴旭也过来帮忙。明筝也教给了他一些简单的药理，让他背了几个用得上的药方。</P>
“还有俩土方你也记下，要是身边没有可用的药材。这土方也能暂时应急。”</P>
裴旭说：“就怕我记不住。”</P>
“没事，回头我写下来你装好就行。”</P>
相聚如此短暂，明筝心里就算有抱怨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忙着收拾了一包药，又给裴旭装了几件衣裳。</P>
晚些时候重楼和元初哥俩回来了。</P>
裴旭和元初说了好一会儿话，元初也不似昨日那般拘谨，在裴旭跟前渐渐地能放开了。重楼在父亲跟前表现得就完全是个淘气的孩子了，裴旭对自家儿子也不客气，板着脸教训了一番。</P>
重楼不悦道：“爹爹就说我，也不说说元初哥哥。”</P>
“人家比你懂事，我说他做什么。你呢，自己说说除了淘气贪玩还剩下什么。我这些日子忙，也很难顾及到家里。你是家里的长子，理应为你母亲多分担些。”</P>
其实家里的事哪里用得着重楼出面，家里丫鬟仆妇，还有护卫小厮，这些人不少。他只用乖乖地当好裴家小公子就行了。</P>
“少惹你母亲生气，帮忙看顾好弟弟，这两件事能做好么？”</P>
重楼嘟嘴说：“爹爹，您少瞧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