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失去视力的巨大金色蟾蜍,听到了那熟悉的语气,以及令它必世难忘的古怪火焰,终于生出了强烈惧意,踉踉跄跄后退着,整个烂掉的半张脸,伤口处仿佛又变得隐隐作痛,令它想起了那日被灭族的回忆。
“天地之大,人类从来都不是唯一的灵根。”
在药田的时候,元阳姐姐曾经跟他说过这句话。
那时候的李长靖,并不懂。
可是现在的他,懂了。
原本漆黑一片的洞窟,被熊熊燃烧的火髓照得如履白昼。
李长靖站在巨大蟾蜍的面前,毫无惧意,他见天蟾似乎有些害怕,一个劲的后退,不由得冷笑一声,“我虽然不是君子,但却是一个好人。好人对待坏人,从来都不用心存仁慈,苏家是这样,王家也是这样,当然轮到你这孽畜,还是这样。”
话音一落,李长靖就不再废话,双手虚压,面前的火髓立即被他推得往前燃去,自己把自己折腾得伤痕累累的天蟾,见避无可避,终于发了狠,双腿在墙上一蹬,庞大身躯如箭射出,居然主动撞在了火髓上,但是它去势不减,还撞在了李长靖身上。
任由身躯被烈火焚烧得嗤嗤作响,天蟾两条粗短的前腿,将李长靖牢牢抱住,同时伸出乌黑的舌头来,卷住他的脖子,像对待那名还真三阶的修炼者一样,抬起头,打算收紧舌头勒断他脖子。
李长靖心中发狠,哪里会遂它的意,双手抓住他黏黏稠稠的舌头,手上立即冒出了两团赤红色的火焰,那惊人的高温,当场就将天蟾的舌头烧断。
曾经李长靖只融合了一颗佛珠的时候,火髓就已经可以将钢铁铸造的匕首凭空蒸发,更何况是现在的三珠加身?
天蟾舌头被废,痛得它抱着李长靖开始打起滚来,山洞里地面凹凸不平,随处可见散落的石头,所以李长靖被撞得七荤八素,额头还磕出了伤口,流了满脸的血。他心头火起,索性引导火髓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天蟾两条前腿很快就被烧成了焦炭,肚皮更是凄惨,烧破了一个大洞,而且还在持续往它的内脏蔓延进去。
天蟾仿佛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将后背弓起,全力释放瘴气,一时之间,周围空气很快被乌黑腥臭的雾气所充盈,伸手不见五指,哪怕身边不远就有几只手电筒,但是光线微弱,好像被一层黑色的布给蒙住了似的。
哪怕有火髓隔绝,李长靖终究是需要呼吸的,天蟾的瘴气几乎无孔不入,而且浓郁程度,比山洞前半部分的那些,要强烈几十倍,李长靖只是吸入了一丁点,立即开始头昏眼花,胸口发闷,有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
到了最后,李长靖已经开始七窍流血,脸色发黑,他知道这样下去,天蟾会死,自己也会死,天蟾同归于尽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是区区一个成精的畜生,他还不想给它陪葬,脸色一寒,大吼一声“烈焰焚天!”
包裹他全身的火髓,陡然增强数十倍,变为浩大的一团火球,连同他自己和天蟾整个包裹其中,那炽热的高温,那最纯正的火源,眨眼间便将天蟾巨大的身躯焚烧殆尽,只余下了一些乳白色的的液体,还有一颗乌黑色的拳头大圆球。
乳白色的液体,李长靖知道,应该就是天蟾背后毒腺所存的蟾酥,他没有犹豫,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将这些蟾酥给装进去。
可是那个乌黑色的圆球,被烈火焚烧了一阵子突然整个碎裂开来,化为点点滴滴的黑色粉尘,融进了李长靖的身体。
下一刻,李长靖只觉得自己小腹被人用锤子打了一下,痛得他整个人弓了起来,很快,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紧接而至,痛得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李长靖只觉得存在于小腹处的道胎,被一股奇怪的力道强行撑大了几十倍,如果之前刚重塑好的只有气球那么大,那么现在就变成了一间房子的面积,这种过程,好像连灵魂都跟着一起被撕扯,以前所受的伤加起来,都不及这种痛苦的万分之一,唯有在阮家大宅时经历的八十一道雷劈,可以相媲美。
李长靖跪倒在地,蜷缩成一团。
但是没多久,他就开始翻滚起来,并且发出了巨大的惨叫。
存在于小腹处的道胎,就像被烧红了的铁块,每一秒钟,都有一把锤子在上面敲打成百上千次,痛得他额上青筋裸露,心脏咚咚直跳,躺在地上,仿佛视线变成黑白,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清晰可见,如春雷一般,轰隆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