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失职,我感到万分抱歉。”我们三人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殡仪馆外的花园之中,在一片鲜有人际的地方,刀真单膝下跪向父亲认罪:“如果当时能够在轰炸结束以后去确认现场,将奄奄一息的玛尔法消灭,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
“那个时候你应该是背着叶虚之正在撤离,即便你打算返回在返那栋房子,等你能够回去的时候玛尔法也早就已经逃跑了。”面对刀真的道歉,父亲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优先保证叶虚之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任务,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切就都完了。”
“谢叶大人不罚之恩,今后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支持您的事业。”在向父亲道谢以后,刀真站起身来朝着我使了一个眼色。他的双眼仿佛是在告诉我虽然说已经分别这么久,但是父亲对于我的心始终是有的。
其实从刚才父亲的那句话来说虽然先前他的嘴很硬,但是确实如同刀真所说他始终都在担心着我的安危。虽然我和他之间存在着一些误解,但是从他的所得信息和视角出发来看的话,虽然当年我和自己初恋之间的那场悲剧可以说是由他造成,但是因为担心是我被欺负而下那样狠手的他也仅仅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尽管现在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恢复到可以消除那个误会的程度,但是当他将自己那时二话不说就做出的行动的动机向我说出以后我和他内心的沟坎总体来说还是基本上消除了。
“那个,父亲。”这么长一段时间,我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说出了这个词语:“虽然说我知道您在张茜问题上的主张而且我认为您的做法并没有错误,但是在那些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外人眼光之中我们的所作所为却是有欠妥当。面对着当前舆论对我们不利的态势,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来挽回现在家族比较糟糕的民声呢?”
“做些什么。。你是指张茜的事情吗?”父亲对我的话思索了一番之后才明白我这是在用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想给张茜治病的愿望:“虽然我不知道高位截瘫真的能够通过医术进行恢复,但是要拦恐怕也是拦不住你的。如果你不想让自己这三年在家埋头苦读的成果付诸东流,那么就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行事吧。”
“好。。好的。”他的回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那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却让我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恶寒:“如果要这样做的话,在叶虎的葬礼结束以后我就必须要赶往医院去主持手术的工作了。而且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向张茜提及这个事情,所以加上要和她联系的事情我现在不得不告辞了。”
话语之中看似有一些父亲的情怀,但是总觉得他的行为不太像一个父亲的所作所为。或许是我从懂事至今就没有体会过称职的父爱,所以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对于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一时半会也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罢了。。
。。。
2003年10月4日,晚上,城市河畔。
在今天将最后的手术分工和演练时所发现的问题与不足修正了以后,医院的大家已经对这场或许能够对医学界造成冲击的手术充满了信心。在兴致勃勃地完成了眼前的工作以后,我并没有直接坐车回到自己的公寓之中。相反地,我来到了那个已经留恋了太多纠结与自己软弱的河畔,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后我坐在了这已经开始泛黄的草坪之上。望着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夕阳,我的内心开始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从她的角度出发,进行这场由我来担负全部费用的手术对她而言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行为,就算她的内心早已将我恨之入骨,但是若她的内心依然保持着理智,也应该是在治疗完成以后不辞而别。
从按照我嵌入张茜的思维进行推理,没有任何一种意识形态之外的原因会让她拒绝我的请求,但愿一切都能进展顺利吧。。
吱吱吱——
当我躺在河畔上闭眼稳定自己的情绪时,电机的声音渐渐的从远处汽车交通的嘈杂声里变得清晰了起来。随着电机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转头从向下倾斜的河畔上探出了半个头悄悄地望去,一名坐在轮椅上身披薄纱的女子从远处的行人道上缓缓地朝着我这里前行。
正当我打算站起身来向她打招呼的时候,一向身手矫捷的我却突然连自己的大腿都无法控制而依然瘫坐在草坪之上。。
为什么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差她的点头时我却开始变得怯懦了起来,将自己的手放到双腿上不管怎么去扭与捏都无济于事。这时坐在轮椅上的她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开始朝我远去,然而无法挪动大腿的我却没有办法站起来让她停下。
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我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治疗张茜的残疾可不单单是一场医院的手术那么片面而又简单的问题,如果没有办法让她重新用自己的双腿站立行走,我的余生都将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为什么要去帮助张茜,因为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我和她从恋人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夜深之时每当我想起与她的纠结恩怨便使自己难以入眠。即便最后换回的是一张带有愤怒与仇恨的脸,我也不希望仅凭自己的直觉去猜测她对我的看法了。
如果不能够去厚着脸皮去面对因自己对他人而造成的不幸,我又应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自己余下的人生呢?
“张。。张茜。”
终于从草地之中站了起来,然而在喊出对方的名字以后我却语塞了起来,因为对于自己做出的那么多亏心事,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打头比较妥当。。
在我犹豫纠结之时,正在平稳行进的张茜放开了轮椅的操控杆并停了下来。坐在轮椅上的她在停稳了以后便弯下了腰触碰到轮椅下面的机关,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但是当一声‘啪’传入我的耳中以后,本来还亮着的电池电源等突然灭掉了。。
“我的轮椅没电了。”她对于我的出现表现地非常平静,这一切行为仿佛早就预料到我今天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能把我推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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