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许看着张松这样子，小孩子始终是小孩子，藏不住事。
刚才还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现在离开贾凡真，跟泄了气的皮球差不多。
顾许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这种时候，就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吧！
张松家比蓝若思家早到站。
车到站了，顾许见张松还没动静，叫了叫他：“胖子，到家了，你怎么还不走。”
张松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坐这趟车了。
之前送贾凡真回去，都是在对面坐车。
“嗯！”张松径直下了车。
他下了车，四处看看，缓了缓才想起，家的方向往那边走。
顾许轻轻摇了摇头，认识张松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张松丢魂的样子。
顾许叹言：“唉！张胖子那样，家都不知道在哪了！”
“他太担心真真了。”蓝若思也轻叹了一声，“希望真真快点好，如果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是应该拦着她。”
“呵呵！”顾许淡笑，“有钱难买早知道。你就别在这自寻烦恼了，贾凡真那脾气，你拦不住的。”
蓝若思淡笑，她今天中午拦了，可没拦住。
两人沉默了一会，下了公交车，往蓝若思家方向走。
也许是对生活的感慨，也许是累了，顾许今天的脑子空空的，好像对所有的事情都没兴趣。
当然，除了他的小媳妇。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蓝若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蓝若思，心情会自然而然好很多。
蓝若思发现顾许在看她，她也在看顾许。
“顾许，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蓝若思小心翼翼地试探。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问出口。
“嗯？”顾许有些诧异，蓝若思问话的口气比平时胆怯。
两人的关系好像比较疏远。
她已经很久没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了。
难不成，她是想问我喜欢什么？
她是不是感觉问张松没问到，所以，才来问自己。
顾许柔声：“你想问什么？”
“今天的那是你爸爸……”蓝若思声音微弱。
“嗯！”顾许有些诧异，这个问题很是意外，她不是看到了吗？
“你今天说，你邻居阿姨生病……那，那……”她没有说下去。
她想了解一下顾许的家庭情况，可话到嘴边，却有一种不会说话的感觉。
“你是想问，为什么邻居阿姨生病，是我爸爸在照顾，我妈妈去哪了，隔壁阿姨家又是怎么回事？”顾许直言。
“对不起！”蓝若思态度谨慎，这是个敏感话题，“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事情。你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蓝若思很清楚，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提起。
这一点，她有很深刻的体会。
“没什么！”顾许抬头看看天空，缓缓呼了口气。
蓝若思的家庭，他已经了解了。
如果，自己想让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就要让她了解自己的家庭。
他收起情绪，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口气说：“我一岁多不到两岁的时候。
我妈嫌弃我爸没钱，就跟我爸离婚，跟别的男人走了。
我小时候不懂事，看到别的孩子有妈妈，我没有，我就会问我爸妈妈去哪了。
我爸有时候会说，她跟别的男人走了，有时候又会不承认。后来，我长大了，我才知道，我爸是丢不起这个面子。”
“顾许！”蓝若思心中一紧，她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伤心的事。”
“没啥！”顾许怂怂肩膀，“人生会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总要面对。因为，即便你非常不愿意面对，它还是存在的，还是发生了。所以，只能面对。”
对于这些事，顾许早已云淡风轻，就好像，伤疤很丑陋可还是要面对。
伤疤而已，总有一天会好的。
蓝若思沉默了，她感觉到了顾许内心深处浓浓的忧伤。
“今天，在医院生病的那个阿姨，他们家叔叔跟我爸之前是好朋友，两家是邻居，可不久前，叔叔意外死了，留下阿姨和女儿。
两家是邻居，在加上之前的关系，所以，我爸就经常照顾她们家。
而邻居阿姨也经常照顾我，把我当亲儿子一样。
她在我家巷子口摆了个小摊卖粉面。
我每次路过，她都会让我先吃一碗再走。有时候，我不吃，她就非让我吃，生怕我爸把我饿着，还怕我自己不会照顾我自己。”
蓝若思想问，你爸把你饿着？
可她想了想还是不要问了，这样的情况，顾许愿意说多少，就说多少，不愿意说的，她最好也别问。
顾许继续说：“我爸文化程度不高，初中毕业。一些工作，人家嫌弃他没本事，文凭低。他就只能做销售，靠自己的双手赚辛苦钱。
销售这个工作，每天起早贪黑，好的时候能赚不少钱，不好的时候，饭都吃不饱。”
蓝若思神经猛然跳动。
饭都吃不饱！
这五个字，深深地刺激着她。
她对这几个字的体会，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万万没想到，顾许的家庭跟她的家庭差不多。
可，顾许的生活态度跟她确实天差地别，截然不同。
顾许继续说：“我爸在没做销售之前，是给别人打临工，今天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没活就休息。
有一次，我们家有一包方便面和一个鸡蛋，我爸把面和鸡蛋都给我吃了，只喝汤。
我爸说，他吃饱了。可我后来长大才知道，他是让给我吃。”
他声音哽咽了一下，前世的过往，今生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出来。
“我们家穷，经常没吃的。
我爸就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工作，即便赚不到钱也有吃的。
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爸就找了一份食品销售的工作。
食品销售有试吃的东西，可以给顾客免费试吃，我爸就经常把顾客免费试吃的东西给我吃。
我们家才勉强能吃饱。
有一次，我爸销售一个杂牌的面包，那个面包只有那么难吃了，又硬又难吃，我咬了一口感觉吃的不是面包，是石头。
那时候，我不懂事，咬了一口，难吃就不吃了，扔在垃圾桶里。
我爸很生气，把我打了一顿，然后从垃圾桶里把面包捡起来继续吃。”
“顾许！”蓝若思双眼通红，“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