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出现在威远侯府后,戚明珠在京都已是声名远扬,都道是京中又多了一位一位姿容绝世,不输莫四的贵女。京中未曾见过戚明珠的人都对此颇有兴趣。是以戚明珠与许氏一进入仪嘉阁,便吸引了无数惊羡探究的目光。
其中更不乏贵妇携家中娇娘子上前与许氏寒暄,交谈之间频频提及戚明珠,多是暗暗打探戚明珠缘何数年来未曾现身,可曾与人缔下婚约等等。许氏不愧为戚府当家主母,年纪在一众贵妇中算是最轻的,可于交际上却如鱼得水,一言一行皆是得体。言笑晏晏间便向众人透露了戚明珠身为长姐,尚未婚配,为母丧计,既孝且悌。欢迎提媒说亲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而戚明珠从始至终面色平淡地站在许氏身后,言谈间礼数尽至,分毫不差,丝毫没有此番年纪的姑娘身上应有的羞涩赧然。
“明珠姐姐!”靳安然柔和的声音自戚明珠身后响起,那令人无比舒适的独特嗓音中夹杂着几分喜色。
听到这温和恬淡的声音,戚明珠便知道是靳安然到了,她闻声便转身对着靳安然淡然一笑,虽表情称不上热络,但眸底却多了一丝宠溺。见戚明珠转身,靳安然顺势将玉手探进了戚明珠臂弯,戚明珠本不喜与人肢体接触。靳安然的亲密举动,虽也让她有些微不自在,但尚能忍受,她也着实喜欢这惹人疼的姑娘,是以便也随她去了。
靳安然依在戚明珠身侧,极有礼貌地与许氏和戚明安戚明丽等人见了礼,戚明丽率先嗤笑一声,引来许氏不悦的一瞥。
自家庶女出门在外言行不当,传了出去,于她这继母而言,可并不是什么好名声。许氏望着靳安然的神色里歉意难掩,轻柔地开口让戚明珠好好陪着靳安然。望着戚明珠远去的身影,许氏不自禁地想道:这大姑娘竟不知何时与靖安将军府的二姑娘如此亲近了?
戚明珠被靳安然挽着臂膀进了一处不知名的园子里,时值正月,万物尚且萧条,除了少数四季常青的绿植,让这院子尚透着生机,于戚明珠而言,这里委实有些偏僻了。但戚明珠自认较之常人心思敏感,她只觉靳安然生性纯良,是以不疑有他。
“已经走出了这么远,可是能说了?”戚明珠见渐渐慢了脚步的靳安然面带犹疑,便主动问起。平淡的声音中透着与生俱来的清冷。但靳安然偏偏只听这句话眼圈便泛了红。
“姐姐可知,再过两月便是三年一度的大选了。”靳安然抬头哀戚地望着戚明珠,“日前娘亲曾试探我的意向,似是爹爹有让我入宫之意······”
戚明珠自然是知道的,她还知道若按书中剧情来看,便是这次,靳安然会被自己的青梅竹马拒绝,继而心如死灰入了宫做了太子侧妃,然后,半生凄苦。
思及此,戚明珠悠悠叹息道:“可是你不想入宫,只因你心中有了人。”靳安然闻言瘦弱的身形陡然僵硬,面色也充盈着尴尬的红。
“你性子本就恬淡温和,更难得是极为通透,纵使不愿,本不该如此悲戚。”戚明珠附上她白皙冰凉的手,无言地安慰着她不安的心。
戚明珠与靳安然相交时日并不太长,但她原来知道原书中靳安然的人物设定,又与靳安然志趣相投,较之旁人自然是更了解靳安然再观靳安然此番情态,便知道她与慕容枫人生的第一个分叉口,已经悄然而至。
“不瞒姐姐,安然却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靳安然初时的羞涩尴尬过去,便坦荡的回视戚明珠。戚明珠叹不得不一句勇气可嘉。
“那你又打算如何做呢?”戚明珠朝着靳安然微倾着身子,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如的鼓励,让靳安然不自觉的信任,进而说出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我打算将心般意说与他听,他若同我一般最好不过,若是······我也便从此死了心,再也不作他想。”只说出这最后一句,靳安然便有些泫然欲泣了。
戚明珠已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了。若此时她与靳安然异地处之,怕会做出与她相同的决定来。君既无心我便休,戚明珠非常认可这钟爱情观。但是不行啊,戚明珠明知靳安然前路如何,便无法作壁上观。
靳安然双眼通红,眼神却分外坚定,这般倔强的模样让戚明珠有些心疼,她素腕轻抬,食指抵着靳安然额头道:“糊涂。”
靳安然呆呆地望着她,神情无辜茫然,似是天真的小兔子一般,“为何不作他想?即便他无此心又如何,只要他心中没有旁的人,便总该为自己争上一争。人生漫漫,能得一知心人携手白头本就不是易事,他若有心便是你之幸事,他便无心,便想法子让他有心便是。若是实在不行······先把人或哄或骗到了手,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让他心中有你!轻言放弃的人有何资格谈情之一字?”戚明珠似模似样的侃侃而谈着自己也不认可的话,竟也说得跟真的一样。实属无奈,实属无奈······
靳安然有点儿懵,她总觉得明珠姐姐如此人物,实不该,不,不是不该,应是不会说出这话。
大越民风开放,京都又多俊彦,尤其冠绝京都的秦世子,身后的拥泵者不知凡几,即便是尊贵如公主,也舍了脸面追着秦世子的身影。是以追着男子跑在大越委实算不上惊世骇俗,若是换了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来说这话,靳安然都会不予理会。可这话由戚明珠口中说出来,便让靳安然觉得分量极重。也让她觉得自己或许,稍显怯懦了······
戚明珠一看靳安然的神情便知道,貌似自己人设有点崩。说好的高冷女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