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众人一言不发,心中都开始盘算起来!
端木屠拄刀起身,身形佝偻,像是被这个消息压弯了腰!
“老臣端木屠,请陛下加赐雍州以及冀州为封地!”
“西北一地为羌族所居,已成规模,改名为坝州,请陛下准许!”
话音落下,朝堂一片哗然!
赢武双手死死的抓着龙椅的把手!
“北安王,你这是要造反吗???”
“臣请陛下,以叛逆论处端木屠!”
“若不是看在你逝去的妻子儿子份上,你有什么机会能执掌北境??”
“北境将士,战死沙场本就应该!就算有功,也是所有将士的功劳,与你北安王有什么关系??”
“边军战死,本就是宿命,也算死的其所,与你端木屠有何功劳?”
“将士死边疆,理所应当!”
多名御史站了出来!
不断的抨击着端木屠!
“啪!”
“啪!”
“啪!”
三声鞭响,朝堂彻底安静下来!
卫三边迈出一步,与端木屠对视说道:“端木,你当真要造反??”
中书令秦郁离此刻也站了起来,沉吟道:“王爷,此战虽然北境大胜,可死伤也不在少数,该休生养息,让北境三州百姓喘口气了!”
端木屠看向卫三边说道:“卫三边,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本王??不要以为自己当过什么狗屁的南疆大将军就可以与老子说些有的没的,南越数十万大军,还是老子帮你杀的!你也配带兵??”
说罢之后,咧嘴一笑,扭头看了满朝文武一眼,转头直视那位龙椅上的陛下!
“端木会不会造反,陛下不知?”
“你卫三边不知??”
“秦郁离,李玉庭,苏武沐,张宰烈,你们四人不知??”
“若是真要造反,何必等到现在??”
“何必等到北境儿郎死伤无数?”
“何必等到北境三州家家缟素!”
“北境升迁,向来以军功为首!”
“端木屠执掌北境数十年,何曾阻拦各族子弟前往北境军中历练?”
“何曾阻止朝廷往北境调派人手??”
“何曾将北境视为禁脔之物??”
“何曾阻止朝廷收回北境?”
“数十年来,除了一个颜文忠,一个李修枪死在北境!”
“百官家族,皆是豪门世族,又有几人死在北境??”
“只要不怕死,能活下来,北境何曾吝啬过军功升迁??”
“两年以后,北境必起大战!届时必是国战!”
“老臣等着陛下,等着诸位大人,派遣家族子弟进入北境军中,与异族搏杀!!”
“北境更加欢迎诸位口口声声要为国尽忠之人!”
话音落下,端木屠提刀离去!
一身蟒袍拖地,背向众人,朝着殿外而去!
赢武脸色苍白,不断的咳嗽着,向着太监摆了摆手!
“退朝!!”
两名大监扶着赢武向着走了出去!
卫三边脸色铁青的伫立在原地!
苏武沐脸色也不太好看,双手微微颤抖的一直盯着一名中年御史!
李玉庭更是脸色铁青的看着一人!
赢武离去之后,百官开始退下去!
出了宫门,众官员都打算离去!
一人带刀,站在门外,看着里边的人!
半个时辰后,宫门外躺着三名御史!
端木屠亲自出手,将一名御史打断双腿,敲掉一口牙齿,割掉了舌头!
鲜血横流,全场无一人敢出言阻止!
另外两人,则是有些奇葩!
一人被数名家仆按住,李玉庭亲自动的手,拿着马鞭不知抽了多少鞭子,硬生生将人抽的晕死过去!
另外一人,被一马凳砸的倒地不起!
有人想上前帮忙,一名老者冷眼看着众人!
吓得众人皆是退避三舍!
看着周围的人,是中书令秦郁离啊!
大崇王朝第一宰相!
动手的是尚书省右朴射张宰烈!
颜文忠,是张宰烈的学生!
秦郁离亲自派往幽州之人!
都已经做到了幽州副将军!
却战死在了幽州镇北关城头之上!
李修枪,李玉庭亲自带大的孩子,与亲孙子差不多!
二人都已死在北境!
暖阁之中,赢武不断咳嗽着!
高远之不断的敲打着后背!
怀恩则是有些不平的说道:“陛下,若是当时长生真人出手,老奴暂时迈入那一步,未必不能留下那人!可是老奴不知,为何长生真人没有出手,反而任由那人离去!”
“咳咳咳!”
“留,留不下端木,那,那,那人死不死,不,不重要!”
“长,长生,在,在等,等朕的信号,信号而已!”
赢武面色苍白,不断的咳嗽着!
“陛下,张夫子来了!”
一名小太监入内禀告!
“宣!”
“大伴,扶朕起来!”
半躺着的赢武在高远之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没一会,身形枯槁的张砦缓步入内!
“张砦拜见陛下!”
“张夫子请起!!”
赢武朝着怀恩瞥了一眼,怀恩立即会意,身形慢慢退出!
高远之见状,也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张砦与赢武!
端木屠已经回到了驿站!
回到驿站的端木屠坐在院子中,沉默不语!
一道身影出现,白衣胜雪!
手中拿着一个食盒,拎着几壶酒,坐到了地上!
端木屠见状,随手拿过一壶酒,揭开封口,痛饮起来!
“南北,是不是收到传信了?”
饮尽壶中酒的端木屠擦了擦嘴边水渍,双眼不知不觉,视线有些模糊!
面对数十万敌军都未曾低头的老人,如今低下了头,嗓音有些沙哑!
今日之事,端木屠完全不知!
但是,他知道,以鄷文和的脾气,绝对是会陈兵冀州与雍州的!
老皇帝命不久矣,有可能会赌一把,能不能留下他这位北安王!
留下之后,以迅雷之势,集结四州之兵力,收拾三州边军!
只是,有两个前提,是敌军未退,逼着北境死战,或者敌军退了,战损达到一定程度的北境!
不然的话,不仅收拾不了三州,等他一死,必然天下大乱!
没想打,北境打赢了!
而且赢得这么干脆利落!
最为关键的是,没有北境的伤亡情况!
若是仅仅剩下几万人,老皇帝敢赌一下!
超过十万,便不能赌了!
一场大胜,三州一心,为天时!
三州险要,重兵把守,为地利!
端木屠一死,朝廷对北境出手,只能激起将士的反抗之心,为人和!
要解决掉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数十万边军,最少要填进去几十万人马,还不一定能成功!
而他,不一定能扛到那时候!
所以,老皇帝不敢赌!
而端木屠心中知道,肯定有一份详细军报,必然被藏起来了!
战事完毕,肯定有军报传来!
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见到!
身边之人,唯有南高手,南北有这个胆子!
藏起来的原因,他也能想到!
北境死人了!
不想让他看到!
南高手听到南北二字的时候,心中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
“两日前便收到了!”
“书生亲自传来的军报!”
知道无法继续隐瞒的南北,从怀里掏出了军报,递给了端木屠!
端木屠看着眼前的军报,颤抖的伸出了手!
轻飘飘的书信,此刻仿佛重逾万斤!
上边记载着,皆是北境的骨血脊梁啊!
颤抖的双手,展开信件!
入眼的第一行字!
“共计阵亡将士,二十六万余!”
仅仅一句话,仿佛一柄重锤敲在了端木屠的胸口!”
“幽州阵亡步卒七万,骑军一万余人!”
“并州阵亡步卒八万,骑军一万余人!”
“凉州阵亡步卒一万,骑军八千!”
“四万重骑,共计阵亡八千有余!”
“破阵,黑水,无双飞骑,狼骑,羌骑,轻羽!”
“六支骑军阵亡六万余人!伤亡过半,仅剩五万余人!”
“破阵,全军仅剩不足百人!”
“轻羽,全军仅剩一千余人!”
“老帅赵适之,死守镇北关,战死城头!”
“老帅吴五,万骑冲阵,杀敌两万,战死并州镇北关外!”
“老帅牛大叶,五千陷阵,杀敌三万有余,战死凉州关外!”
“幽州将军乔望北,战死老龙关!”
“幽州都督耿孝宽,为了拖住撤退之敌,战死在幽州城外!”
“并州都督穆破虏,驰援镇北关,为了拖住攻城之敌,战死在镇北关之下!”
“并州将军阎岁安,堵截敌军与朔州城!战死!”
“陆武安,为了牵扯敌方骑军,带兵深入敌国,暂无消息!”
“老七,快扛不住了!速归!”
一封信看完,端木屠已经没有心思去看其余军报了!
这是静静的低着头,双眼之间一片模糊!
他走之前,便想着能快点赶回去!
没想到还是见不到了!
一个时辰后,驿站开始忙碌起来!
此时外边有人来报,滇国公卫三边来了!
端木屠拎着长刀向外走去!
门口的卫三边正准备直接闯进去,端木屠快步走出!
卫三边见到来人,刚想上前,没想到,端木屠直接越过他,朝着远处而去!
“欸??”
不明所以的卫三边急忙跟上!
一身蟒袍的端木屠就这么在大街上走着!
一路上的百姓见到一身蟒袍,纷纷下跪!
只有一些读书人,站在原地不停的指指点点!
就在端木屠前行之时,道路中央站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