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淽走到半路上发现东西忘带了,返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楼上下来的宁安,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刚从宁筬的房间出来的样子,肩上还停了一只仓鼠。
随着这几天跟随宁筬一同的治疗,宁安的脸色看上去也好了很多,不像前两天那么的苍白没有血色,倒是泛着些许红润,他肩上的虺看上去精气神不太好的样子,耷拉着脑袋,也许是因为上次的经验,这次宁安又寻了只仓鼠过来给她。
这两天虺也待在这只仓鼠的身体里修身养性,时不时的随着宁安一起陪在宁筬的身边,宁筬对它的态度也没有再不冷不热的,时不时的还能够回她两句话,这让虺格外的开心。
“顾太太,您要出门啊?”宁筬从楼梯上下来,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白淽。
“我出去有些事情,宁筬现在醒了吗?”白淽看着他手上端着的早餐盘子。
毕竟这是宁家,他们还是需要去和宁筬好好的说声再见,总不能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这样未免太过不礼貌,需要同宁筬答谢这些天的照顾才是。
“对了,我刚才好像隐约听到了是不是顾先生醒过来了?”宁安欢喜的看着白淽。
他刚才细细的听到了门口的佣人说好像顾玖笙已经醒了,不过忙着照顾哥哥喝药的宁安也就没有出来查看,等到想要去看的时候严逸已经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了。
“他情况很好,谢谢你的挂念。”白淽道谢,看着他肩上的虺问了句,“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那次的灵气冲击,虺为了救宁筬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影响的,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原本给她净化气息的能量罩也被打碎了,以她现在的情况,最起码要再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够返回山林。
虺迷离着眼睛想了想,没有说话。
“如果说要还宁筬的恩情的话你现在已经还清楚了,你们之间互不相欠,今天晚上我们便会返回A国,你好好考虑,是不是要回家?”白淽看着她说道。
如果她不考虑好的话,等到白淽回了A国,她再想寻求白淽的帮助距离也未免有些过于远了。
嘉衍从楼上下来,将白淽说的锦囊递了过去,他刚才按照白淽的意思取锦囊的时候,这锦囊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正好那纸条便掉落出来,他清楚的看到了里头的内容。
安歇云里雾里的话,说的大概就是顾玖笙和白淽吧。
“那我出门了,你好好考虑考虑,想清楚了便告诉我。”
虺点头,同白淽说了句再见。
看着白淽走出去,宁安动了动肩膀,“你想好没有要怎么做了?”
其实如果继续留在山下的话,对虺来说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他们也是朋友了,再者宁家也不是养不起她。
“还没有。”她喃喃低语。
山间未免清冷寂寞,就算她在山里再待上数百年的时间,也远不如这人世间短短几十年的繁华,虽然他们都说这世界污秽,可是她现在竟然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地方了。
“那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告诉我。”宁安自顾自的开口往厨房过去。
他还得过去给哥哥熬粥呢,这早餐吃了还有午餐,总要精心准备着才是。
道路两旁已经覆盖了厚厚的积雪,为了防止交通意外的产生,这些道路也安排了专门的人处理积雪,不至于会妨碍简单的出行。
白淽捏着手里的锦囊,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师傅了,师傅从来云游四海,芸锦素来有专门的人辅导王室的功课教习,只是她有这么一个在外云游的师傅而已。
此人名叫梵无,认识他的时候便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师傅。
她那时候和师傅见面的时间就挺少的,就算是她大婚的时候昭告天下,师傅也没有回来,只是安排人送来了两句话,那话也是和这锦囊里的话一样云里雾里的,让人实在捉摸不透。
后来小白将她投身在栾朝,那个地方倒是不错,不过将她从小就捡回去抚养的师傅,虽然名字不同,可是那样貌却是和梵无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那时候她没有恢复记忆,一直都没发现这出戏码,等到她来到了这里,才想起来了这两个师傅之间的关联性。
“你在想什么呢?”坐在她对面的臣义看着她手上的锦囊。
上车之后发现这东西忘带了马上返回去,现在又盯着这东西发呆,她的样子看着可不像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没事,就是想起了从前的日子。”
臣义望了眼她憔悴的面容,“我检查过他的身体,情况不太好。”
白淽抬眸,臣义是羽族里数一数二的大夫,熟悉大多数的古方药草,本事也不低,顾玖笙的情况如果他用心去检查的话,根本也就瞒不住臣义。
“现在支撑的是那一缕残魂,他跨越的时空太多,每次对他身体的损伤都不小,我也不是要泼你的凉水,恐怕这次”
后面的话臣义没有说出来,白淽心里有数,如果不是已经回天乏力了,她也断断然不会是这个样子。
况且现在药鼎已经封印了焱魔不知道扔到了哪个空间,而且光凭简单的汤药是没办法将顾玖笙的灵魂补齐。
“我只希望你能够多为你自己想一想,哪怕只是自私一次,自私一点也行。”臣义看着她。
不用考虑任何人的想法,也不用去想任何人的未来,只是单纯的为自己活一次,她曾经是那么的潇洒肆意,可是为了芸锦,她隐藏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将自己置于最低端,为芸锦考量,在生命的最后尽头,还在为顾玖笙殚精竭虑。
自从接了这芸锦女王的位置,她什么时候活的开心过。
“臣义,我总是记得从前母亲对我说过的话,其实我在利用了顾玖笙之后我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她看着臣义,说的认真。
“我曾经想过,我对他到底是愧疚和亏欠而衍生的弥补之情,还是我真的爱他?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时间,后来我便想通了,从一开始我对他的感情就没有纯粹过,一次一次的伤他心的人是我,哪怕我真的是在为他考虑,可是我对他的伤害和亏欠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弥补的。”白淽看着臣义苦笑。
臣义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安慰。
如果白淽一开始只是存了利用顾玖笙的心思,没有对他动情的话,白淽会很轻松,可是她偏偏便动了感情,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男人,才会导致她在最后离别的时候那么的痛苦。
“其实我问过顾玖笙,在知道了我骗他之后,他为什么不恨我,不讨厌我?”白淽看着窗外开始陆陆续续下起的雪。
她问过了那个问题之后,抱着她的男人嘴角轻勾,黝黑的眸中带着她看不清楚的情愫,像是漩涡一样将她席卷进去,带着腻死人的柔波荡漾,薄唇轻轻蹭过她的嘴角。
“因为我爱你啊。”
只是那么一句话,便解释了他的所有。
在顾玖笙的世界里,爱是那么简单纯粹的,哪怕是将命都给了她又如何只要他爱上的姑娘能够陪在他的身边,他便能够不顾一切。
“他爱我,无关我的身份地位,无关旁人,在他的世界里,爱上了便是一辈子的信仰,哪怕粉身碎骨他也要同我在一起,那么纯粹那么狂热。”
她只是想要对顾玖笙也付出同等的爱意,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追不上那个男人,可是起码要同他持平才是啊,无论何时,只要她回头,他总是在等着她,风雨无阻。
他的爱,从来不曾带过目的性,从来都是捧着一颗赤诚之心待她,这点白淽自认为远远不能及。
“我只想,同他一样爱的纯粹,哪怕粉身碎骨也够了。”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想起了那个待她如柔水的男人。
这一次,无论计较其余的东西,她只是一个妻子,想要救深爱的丈夫。
“我知道你心里对他有愧,可是感情这种事情,不计较谁多谁少的。”臣义看着她。
也是害怕白淽攥紧牛角尖里出不来了,顾玖笙为了她能够承受魂裂的痛苦,不断穿梭时空寻找她,难不成她也要将命给贴出去吗。
白淽摇头,“不是谁多谁少,我只是想要用尽全力的去爱他。”
哪怕只有一次,也够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臣义没有在说话,他清楚,白淽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她总是记得自己算计了顾玖笙,算计了他的人却没想到连带着他的心都算计进去了。
恐怕白淽到死的那一刻都在后悔,让顾玖笙爱上了她,如果没有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意,他们之间会轻松很多。
这一次,她只是想要用自己的法子去保护那个男人。
车停在了山下,如清玥所说,已经封路了,想要上山到同昌寺去,只能够步行上山,好在便是就算是这样的天气,山上的僧侣也会当做修行,每天清扫台阶的工作不会停下。
“要不然我们用术法上去吧,这天气原本就恶劣,一不小心脚滑了还是很危险的。”臣义看着面前的一望无际的台阶道。
这同昌寺的台阶可是出了名的难爬,再加上雪天路滑,就算被打扫过了一次,这会儿下着的雪花也开始落在上面化成了冰。
“不用,步行上去。”白淽说着已经抬起脚步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