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我阿婆她是好人。”</P>

叶岁晚瞥了一眼站在胭脂铺新来的鬼，没有说话撵他走，也没有提醒刘念。</P>

她只是将茶水递过去:“为什么这样说?”</P>

刘念呡一小口水，开口道:“阿婆名字叫梁雪娇，本来是富家小姐，却没有遇到良人。”</P>

她笑，露出的苦涩和那时候大多数的苦命女子如出一辙。</P>

正如这个故事，也是俗套子的故事。</P>

“她爱上的男子家里贫穷，于是，她父母不同意，她没法儿。”</P>

这个“法”字带着儿化音，透着无奈。</P>

搁现在，她有很多办法。但搁那时候，她只能像戏文里的那样。</P>

“阿婆她跟家里断绝关系，草率的嫁给那个男子了……”</P>

“停！”叶岁晚打断她的话，对于这样的女子，她恨铁不成钢，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甚至也知道不怨她们，她们是没办法跳出时代的局限性来看自己的。</P>

甚至，她要是处在那个时候，思想也不可能开放到反抗数百年的封建陋习。</P>

她什么道理都明白。</P>

可还是不想听这样的故事。</P>

听了，除了徒增伤感和无力之外，别无其他用处。</P>

刘念呆呆看着她。</P>

叶岁晚烦躁的按了按眉心，假装不耐烦的样子凶她:“挑有用的讲！”</P>

说着，手指还沿着桌边叩了叩。</P>

“哦。”</P>

刘念红着眼睛答应，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P>

“阿婆生个孩子，孩子两三岁的时候丢了。她生了场病，闹着要找回来，她丈夫婆婆等人都说，丢了就再生一个算了，找什么找?”</P>

讲到这里，刘念终于忍不住了。</P>

她扑到桌子上趴着，开始嚎啕大哭起来。</P>

伤心的仿佛她就是这故事里的人。</P>

她没听到一声轻响，那是新来的鬼胭脂盒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P>

他径直朝这边走来。</P>

神情紧绷着。</P>

叶岁晚如临大敌的看着他，皱眉道:“你干什么？”</P>

男鬼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看样子是准备安慰刘念的。</P>

只是刘念突然抬头。</P>

笑得羞涩为难，“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自己。”</P>

她以为叶岁晚在说她。</P>

男鬼默默退回角落里蹲下，她继续道:</P>

“阿婆非要找，婆家不让，男子便休妻送她回了娘家，娘家也嫌她晦气，但勉强也养着她。”</P>

她那短暂的一生，好像到哪里都只是落脚歇一阵，没个归处。</P>

哪都不是她的家。</P>

只有和她血脉相连的儿子，才能给她一点慰籍。</P>

刚嫁过去那几年，一直生不出孩子来，她丈夫对她态度也越来越差了。</P>

后来，拜佛求医，先生了个闺女，又来了个儿子。</P>

眼看着日子就要顺顺遂遂的过下去了。</P>

她儿子却丢了。</P>

大家都知道是拍花子抱走的。</P>

抱走都不指望找回来了。</P>

偏她心不死。</P>

日日出去找。</P>

娘家人嫌丢人，但拦不住，便只好顺着她了。</P>

找就找吧。</P>

她却钻死胡同，自己把自己逼疯了。</P>

街坊四邻指指点点的。</P>

一个被休掉的疯婆娘，能指望那些话好听?</P>

娘家人不堪忍受，将她用铁索锁在家里。</P>

“她说，最后没有人给她送饭，她被锁在后院，活活饿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