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菱,我举办的是西式婚礼……”</P>
其实不是,但她不想承荷菱这么重的情,总唯恐到最后伤了自己。</P>
荷菱的针仍然噗噗的在布面来回匆匆的穿梭。</P>
“西式婚礼是什么样的呢?”她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却凉到人心坎去,“阿碗。”</P>
西式婚礼是在教堂里,穿着纯白色的婚纱,由牧师宣读誓词,互换戒指。</P>
可以解释的地方太多了。</P>
放在以前,为了不学规矩礼教,苏婉仪能拉着荷菱讲上一下午的。</P>
外面的风雪声渐渐消下去了。</P>
苏婉仪垂眸看着绣歪乱了的鸳鸯,“对不起,阿菱。”</P>
这时,一直忍着的荷菱,这才无声落泪。</P>
她没别的心愿了。</P>
她就喜欢她的阿碗穿着她亲手缝制的嫁衣 欢欢喜喜的出嫁,痛痛快快的出嫁。</P>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P>
冬季,全国上下乱套的时候,苏佑铭回来了。</P>
除夕夜。</P>
万家灯明,千家守岁。</P>
一行穿着军装的人踹开了苏府的大门。</P>
接着,苏征聿听到了动静,带着奴仆前去查看。</P>
就看见了为首的男子,站在门前,睥睨看着他,腰间还别着一把短洋枪 ,军装好不威武。</P>
男子挑眉轻笑。</P>
“父亲,好久不见。”</P>
剑拔弩张的样子,哪里像父子?旁人见了只会觉得是仇家找上门来。</P>
站在门外的正是被苏征聿赶出门的大儿子。</P>
苏征聿气势不足的说:“佑铭……”</P>
苏佑铭运筹帷幄的看着他,满不在乎地脱下手上的皮质胶手套。</P>
轻轻挥手。</P>
他身后的人冲出来,一把推开苏征聿,给他开路。</P>
苏佑铭迈步前行,军装包裹下是一条充满强健有力的肌肉骨骼脉络的腿。</P>
他照直朝后院走去。</P>
苏征聿快步跟上,谄媚地看不见一点文人风骨。</P>
“父亲,这个除夕过得怎么样?”</P>
苏征聿笑:“挺好的。”然后嘿嘿两声,又说,“佑铭,你母亲还在客厅等着,你跟我一块去吃饭吧。”</P>
苏佑铭阔步走着:</P>
“不了。父亲给的舒服,阿碗妹妹怕是还一个人在那冷屋孤苦伶仃……”</P>
他知道苏征聿从小就惯爱苛待“阿碗”。</P>
“荷菱。”苏征聿笑着附和,然后纠正他,“荷菱姑娘。”</P>
苏佑铭并不知道荷菱的真名。</P>
也不在乎。</P>
苏佑铭又说,“武昌起义,各地省区纷纷效仿,闹起了独立,皇上他没办法,只好又启用我们袁统领。打也打了,现在准备义和……”</P>
眼看就要来到荷菱屋子前了,他仍然说这些不相干的。</P>
荷菱屋内罕见的燃着烛光。</P>
她在等阿碗来。</P>
苏佑铭终于站定,吩咐身后带来的士兵守住小院各个出口。</P>
寒夜里,他声音淡漠响起:</P>
“我随他一同南下,路过苏家。我这次来是带阿碗走的。”</P>
阿碗,当然指的是荷菱。</P>
风雪淹没他的声尾。</P>
苏宣判死刑般的声音又道:“反正父亲只当她是个玩偶,不如让我把她带走。”</P>
苏佑铭性子一向疯。</P>
他不守礼法。</P>
现在又带着人,端着枪。</P>
苏征聿没法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