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汗。”聂小英看向朱茵稍微撇头,让她注意着些,别触了霉头。</P>
朱茵心知肚明,百里渊越是镇定,越是说明听到了武征的事情,这事儿也定是入了他的心。</P>
也许明日,不!也许到了夜晚,他便会让苍鹰去半亩荷甸确认真伪。</P>
“累了吗?臣妾帮您捶捶肩。”她换了种委婉的口吻,却忽略了越描越黑的嫌疑。</P>
“还好。”百里渊云淡风轻,前倾着身子看向四脚朝天的奶娃娃。</P>
朵儿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双小手抱在一起,祈求开恩似的狂挥乱舞。</P>
百里渊迫不及待,捞起宝贝似的抱起儿子亲了下,拥在怀中轻轻摇晃着。</P>
聂小英感知到屋子里有股子醋意逐渐散播,插完雏菊后悄默声的拽着果哩离开了。</P>
“可汗……我。”</P>
朱茵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想想本来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坐到床边拿起绣了半幅的绣片来。</P>
不知怎的,细细的绣花针挑起老高,丝线还是乱糟糟的,倒腾了半天还是捋不顺头绪。</P>
“别绣了,歇会儿吧!天气昏暗,再伤了眼睛。”他说。</P>
“可汗……”</P>
“茵儿。”他打断了她,“我们是夫妻,无需这么见外。”他的话似乎只说了一半,留下另一半任人诚惶诚恐的猜测。</P>
她突然发现不该解释,越解释越多余。</P>
稍顷,她忽然想明白了,本来何事都没有,不过是焕儿意外的叫她母亲,叫雪域主君爹爹而已。</P>
这跟聂小英称武夫人为义母,穆明琛为义父没什么区别!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不是自找难堪吗?</P>
“忙了整天,累了吧!把孩子给我,可汗坐下歇会儿!”</P>
说着话朱茵伸出手,他嘴角上扬,平静的说:“还好,桌上的杏子不错,拿来给本王尝尝。”</P>
“嗯,小英刚摘的,我也想要尝一下,许久没吃过了。改明儿做些果脯干,你带些到百里红妆,拿给老爹和巧姑吃。”</P>
“好,今儿去伍云峰,巧姑还在念叨,今年没有吃到过自然成熟的杏子。”</P>
两人如同茅舍里贫苦人家的夫妻聊起了家常。</P>
朱茵把杏子洗了,挑了一个红艳杏黄的一分为二,一半送到百里渊口中,一半填进自己嘴里。</P>
“好酸。”她说。</P>
“好甜。”他说。</P>
两人说话的声音刚好重叠到一起。</P>
她并不是说杏子酸,是笑他连乔焕的醋都要吃。</P>
他也不是说杏子好甜。是借机告诉她,有她和孩子在身边,生活好甜。</P>
云朵听懂了似的,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抓挠着父亲的下巴颏。</P>
许是短短的胡茬有些扎手,小家伙瘪起吐着泡泡的小嘴就要啼哭。</P>
百里渊连忙将那双无骨的小手含在嘴里,疼爱的哄着。</P>
“如果朵儿长大后过于淘气,你会不会揍他?”她看着陶瓷罐子里的雏菊问。</P>
“爱之深,责之切。到时候夫人别心疼就行!”他看着儿子,如果这孩子长大了把母亲气的吃不下饭,作为父亲可不得揍他。</P>
她抬头,刚好触碰到他的眼神,前两天才说过喜欢雏菊,他就采了回来。</P>
玩笑话如同誓言在耳畔萦绕,等过些日子,身体恢复了,她岂不是要送他可爱的女儿作为感谢!</P>
到时候,他肯定会把爱之深责之切改成爱之深情之切!</P>
这个时候,极度默契的两人才更像是一间屋檐下的小夫妻,而不是高高在上的龙渊可汗和令人敬畏的百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