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第二次来姚家，依旧很客气。</P>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提了两罐麦乳精两瓶黄桃罐头和一只鸡，这次他提了一刀猪肉还有一大包糖过来。</P>

猪肉肥瘦相间，是顶好的五花，足有两三斤；而糖是大白兔奶糖，看着也有两斤。</P>

加起来得五六块钱，在城市里的工人一个月都才二三十块工资的七零年，这礼真的太重了。</P>

“秦家小子，你再这么客气，下次就别来了！”</P>

姚老汉坐在院子里编竹篮，细长的篾子在粗糙的手下弯折，一根压着一根，织成牢固的竹篮底，他瞥一眼秦湛手里的东西便蹙起眉来，“太见外了！”</P>

“姚叔，如果我空手过来，我爷爷肯定得抽我两鞭子！您跟我爷爷那么亲的关系，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呢？是吧，姚夏妹妹。”</P>

秦湛轻轻挑眉一笑，对屋里出来的姚夏露出整齐的牙齿。</P>

“秦湛，你这来一次就送一次的，我家可没东西回给你了。”姚夏皱眉。</P>

“我不要你们的回礼！这就是一点心意，心意不用讲虚礼。”</P>

“哪有这样子的？只进不出，那我们不就成了爱占人便宜的那种人了？”</P>

“我明白了，下次一定改！”秦湛一本正经地给姚夏保证。</P>

说完，他也不等姚夏再说什么，直接将礼物拿进厨房。明明他只是第二次上门来做客的，却已经有主人翁的自觉了。</P>

秦湛是个眼里有活的人，挑水劈柴，帮姚老汉洗衣服，忙忙碌碌的，乍一看就跟姚家的上门女婿似的。</P>

“姚夏，这是你对象啊？”</P>

村里人对这个英俊又精神的兵哥哥十分好奇，上次秦湛替姚夏上工的时候，她们就想问了，但那时候姚夏只说是来慰问姚老汉这个退伍老兵的。</P>

这次他又来，还这么殷勤，如果不是处对象的关系，那可就说不过去了。</P>

“不是呢，他是来看望我爹的。”姚夏笑笑，并不认这是她对象。</P>

“姚叔可是抗战老兵，那是大英雄！部队派人来看他是应该的，翠花婶子你可别乱扯。”</P>

“没错，不就是挑水劈柴吗，咱们也经常帮姚叔家做的啊！”</P>

插话的是村里的小伙们，他们边干活边悄悄瞧一眼姚夏，黝黑的脸上热烘烘，九月的太阳晒得人心里都是酥的。</P>

“去去去！大老娘们说话，男人滚开！”</P>

“就是，谁要听你们说话了，我们女人家的话题你们多什么嘴啊？”</P>

“真八卦！”</P>

农村就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能吵起来，倒不是什么坏心思，只是日常田间地头的忙活，大家也没别的消遣，这斗嘴也算乐趣了。</P>

姚夏从自留地里砍了一颗大白菜，扒开外层的老叶，只留下鲜嫩的菜心。她还拔了几根葱，准备用秦湛带来的五花肉包饺子，顺便做一些白菜猪肉包子，让秦湛走的时候带回去。</P>

秦湛说不用回礼，但姚夏可没这么厚的脸皮，即便比不上他送来的东西的价值，也该有所回赠的。这是老爹教她的人情世故。</P>

一家有女百家求，对姚夏献殷勤的人太多了，除了挑水劈柴，别的东西她从来不收。</P>

姚夏不是清高，也不是不想要，而是这穷苦的岁月里，走亲戚都要自带口粮的，若她收下别人的东西，那对方就会默认有意结亲了。</P>

但，秦湛是不同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