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苏颜不解的看向纪望舒,他本想将人把头冠拆下好帮人按按头皮,手上动作虽停下了,却还是晚了半步,随着一只金钗被抽出,一缕银丝散落在纪望舒的肩上,又滑落到水里。</P>
算了……纪望舒松开手,又把身子往水下埋了埋,直到下巴都没进水里。</P>
“你把吾发冠拆了,吾梳不回去……”纪望舒闷闷地说,不时将嘴巴浸在水里吐出几个气泡。</P>
他自己只会些毫无技巧的挽发束发,这发髻是他来之前青鸢帮他梳的,将所有的银丝都拢在一起,堆在头顶,用金冠高高束起,脑后和额角还添了几股编发,点缀上各种金饰宝珠,倒是精神了不少也增添了几分威严。表面上看着简单,实则内里发丝梳的精巧讲究,青鸢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梳好,这会儿拆了纪望舒反倒有些舍不得。</P>
“吾一会儿帮你梳。”束着这样重的头冠怎能好好休息。苏颜小心翼翼的将头饰一件一件拆下,仔细看着每一束发丝是如何排布的,以便一会儿还原,丁零当啷的拆了好些时间,随着最后一根玉簪被抽出,满头银丝倾泻下来,才将人从沉重的华贵中解放出来,看着一旁推成一座小山的金银头饰,纪望舒略微有些吃惊,自己头上竟然带了这么多东西,难怪他脖子会有些酸。</P>
“那阵法可起了效果?”纪望舒语气慵懒的问道。</P>
“此次多亏你那阵法,让吾方化被动为主动。”</P>
“这么说,凶手抓住了?”他微微睁开眼,目光落在波动的水面上。</P>
“被他逃掉了,他不惜中吾一剑,来换自己一条生路。”</P>
“那杀手中了你一剑,想必伤得很重。”</P>
“刺在肩头,没入三寸,伤不得性命。”</P>
“伤不得性命……”纪望舒默默将这句话拾进了心里。</P>
“那杀手遗落了一块腰牌,是漆影楼的。漆影楼吾曾去过,楼里楼外十分古怪,连同里面的人都像是全然由幻术构织而成,而且吾入幻境竟全然无感。先前几次三番在武盟造杀,也都是漆影楼的杀手所为。”</P>
“阿颜,你对漆影楼是何看法?”纪望舒垂眸,半阂的眼帘遮掩住了眸中的波澜。</P>
苏颜陈默一阵,似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许久才开口道:“非是大恶,只是行事做法恐难为世道所容。”</P>
“非是大恶吗……”纪望舒喃喃道。</P>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等头发拆完,又顺着按了会儿头皮,纪望舒也泡的差不多了,苏颜将拆下的发饰收好,取了干净衣物和软巾递给纪望舒,自己识趣的转身退到屏风后。他要是在那守着,纪望舒就是泡发了也不会起身。</P>
纪望舒穿着这身比自己的体型大了两号的衣服出来时,脸上多少有些气闷,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身衣服是谁的。衣袖盖过手掌,裤子松松垮垮拖到地上,纪望舒还要好生提着,免得不小心踩到裤脚掉了裤子。</P>
纪望舒就纳了闷了,两人身高明明差不了多少,怎么苏颜的衣服他穿起来会宽大这么多?</P>
苏颜想笑却不敢笑,一手虚握成拳,盖在嘴边遮掩着,强压下翘起的嘴角,弯下的眉眼却出卖了他的心思,苏颜认命的接过纪望舒的一记眼刀,然后哄着将人安置回榻上。</P>
“望舒,你再休息会儿,吾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P>
“你去哪?”询问的话脱口而出,纪望舒才察觉有些不对味儿,这话听着怎么好像自己离不开人似的。</P>
苏颜轻笑着抚了抚棉被下探出的银白发顶,“文明毅虽暂逃一劫,却中了那杀手的毒,吾得去看看。”</P>
热水蒸的纪望舒浑身经脉都舒畅了,躺在榻上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P>
此时天才蒙蒙亮,早就有人才传过话,说文副使醒了,只是身中剧毒,城中名医皆束手无策,这种事他不能不出面。苏颜将人哄睡过去后,这才去了文明毅那里。</P>
……</P>
一见到苏颜,文明毅赶忙将人迎进来入座,屏退了侍候的人问道:“苏庄主既知杀手遗落的腰牌是属漆影楼,那可知道漆影楼在什么位置?”</P>
苏颜摇头:“漆影楼位置变化不定,吾只曾去过,现在也不知它在何处。”</P>
“也罢,能否寻得解药,端看文某的造化了。”文明毅顿了顿又道:“听守卫的说,苏庄主已将圣子殿下带出地牢。”</P>
“杀手既已现身,纵然脱逃,也足以证明圣子不是杀害武盟之人的凶手,嫌疑洗脱,自然要离开那阴寒之地。”苏颜语气沉沉,对文明毅的探问隐隐有些不悦。</P>
“苏庄主误会了,文某不是对此有异议,只是担心在牢中的这几日委屈了圣子,再者那牢中看守的侍卫年轻不经事,有不周全之处还望苏庄主多担待。”</P>
“不劳文副使费心,吾已将圣子暂且安置在吾居室内。”</P>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漆影楼文某已派人去调查,还望苏庄主……”没等文明毅说完,苏颜蹙眉抢先一步打断道∶“解药之事,吾不会袖手旁观。杀害尚盟主的凶手还未查清,吾暂时不会离开武盟……若无其他事,吾先离开了。”</P>
“自然!苏庄主请。”文明毅嘴上笑意不减,恭恭敬敬的将苏颜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