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望舒小心地起身却还是惊动了苏颜，“望舒，身上哪里还痛吗？”</P>
身上已经没有最初那样难受了，可是四肢还是隐隐觉得酸胀，纪望舒却只摇摇头，免得苏颜再担心。</P>
纪望舒想起身，苏颜便去取了干净的外袍和披风给人裹得严严实实。</P>
……其实我现在倒也没有这么冷，穿成这样是不是有些夸张了……</P>
“晚上风寒，免得再染了寒气。”苏颜一边帮纪望舒收拾着衣服一边正经说道。</P>
纪望舒想出去走走，苏颜不会阻拦，自然是要准备的妥当些。</P>
两人刚出了小院，便听到一阵吵嚷声。</P>
“好像是燕大哥的声音。”纪望舒竖着耳朵好奇地循声望去。</P>
只见一个奇形怪状的高大黑影伴着吵嚷声穿过门洞朝他们走来。</P>
这是……</P>
纪望舒下意识后退半步，却靠在了身后的苏颜身上。</P>
那黑影渐渐走到光亮处，两人这才看清，吵吵嚷嚷的的确是燕南归不错，看样子应该是又喝得烂醉。</P>
不过，扛着燕南归的是……郑清晖？！</P>
月光下，仙风道骨的修士，面色一派从容，一只手端着浮尘，一只手将一个身长八尺的壮汉扛在肩上，信步而行是一种什么样的诡异画面……</P>
纪望舒算是见识到了。</P>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招呼道：“郑道长？燕大哥？”</P>
闻言燕南归原本耷拉在郑清晖身前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眯怂眼睛咧嘴笑着回应道：“望舒啊……哈哈……”随后脑袋脱力一般又耷拉了下去。</P>
郑清晖应声冲两人微微颔首，开口道：“吾本欲回道宗，想着来此寻你好好道个别，不曾想遇见他在山庄门口喝得大醉，不省人事，便想着先将人带回来。”</P>
“劳烦师兄了。”</P>
“师父现在正巧也在山庄里，现在应当还在后院。”</P>
“师父也在？他还没有回道宗吗？看来还得吾亲自将他带回。”郑清晖说着一甩拂尘，轻轻颠了颠身上有些滑落的人。</P>
眼见的郑清晖就要扛着人往后院去，苏颜连忙拦住解释道：“师父已经回去过了，不过是待了两天觉着无聊，便又跑出来了。”</P>
郑清晖无奈道：“哎，罢了，回去过便好。”</P>
“吾先将他送回去。”</P>
随后，郑清晖便告辞，扛着人离开了。</P>
“郑道长……好大的力气啊……”纪望舒看着郑清晖离开的脚步，步履稳健轻盈哪里像是扛了个人的样子，还是那么壮的一个人。</P>
“师兄以前是练体的。”苏颜解释道。</P>
“嗯？练体？”</P>
“是，郑师兄初到道宗时体弱多病，师父便优先教其练体功法，只是后来师兄改修术法。”</P>
许是有宽大的道袍遮掩，郑清晖看上去并没有多壮硕，虽然与燕南归的身量相仿，但两个人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气质。</P>
燕南归纵使一脸的胡茬，倒也能看出样貌并不难看，相貌上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只是常年行走江湖，习惯了粗犷豪迈和不加修饰。</P>
……</P>
这边郑清晖循着记忆里燕南归住处的方向走去，毕竟也不能指望着一个喝得烂醉的人指路。</P>
进了一处小院，只见院内花草并无多少修饰，甚至可以说是任由它们野蛮生长，草地上被踩秃了一大片，与周围生长茂盛的花草形成鲜明对比，弧形的边界，像是练枪时的步伐频频擦过草皮导致，昭示了这里的主人练武的勤奋，院内还摆着枪架和许多兵器。</P>
走进卧房，郑清晖一推开门便看到墙上挂着两把短刀，桌下还摆着几个开了封的酒坛子，显然早就空了。</P>
郑清晖：“……”</P>
应当是这里没错了，郑清晖走进里间把人往床上一丢，松松扛了许久有些发酸的手腕和胳膊。</P>
“这段时间修行懈怠了……”郑清晖低垂着眼眸，自顾自地喃喃道。</P>
燕南归被丢到榻上也只是闷哼一声便没了动静，过了会儿竟还传来了阵阵打呼声。</P>
郑清晖静静地站在榻边看着歪歪扭扭地躺着在床上，四肢睡得乱七八糟的人一时觉得有些无言以对。</P>
“啧……真是，少时教你的礼仪都白学了。”</P>
又看了一会儿，郑清晖实在忍受不下去，便把浮尘随手插到颈后，撸起两只袖子，强行将燕南归的睡姿摆正过来，头放好，脚放好，面朝上，两只手垂在身侧，郑清晖还细心地将燕南归颈上常年围着的围巾解了下来。</P>
刚一触到围巾，却突然被燕南归一只手猛地抓住手腕，嘴里含糊的说着：“……别动！不准……恩……不准。”</P>
不准什么不准！这个醉鬼！</P>
郑清晖拧眉，抬手一掌结结实实扇在了燕南归的手背上，这一下力道不轻，麦色的皮肤当时就红了起来，趁着燕南归吃痛缩手，郑清晖才一把将那围巾扯了下来。</P>
呼——总算看着舒服了，郑清晖长舒一口气，习惯性地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P>
嘶……这胡茬……</P>
……</P>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吃过早饭便开始忙活自己的事务。</P>
纪望舒自然没什么事可做，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练剑的事自然也先搁下了，便一个人逛着逛着又逛到了后院去。</P>
后院的一处边墙生着一棵紫藤树，没有架花架，花藤攀附到一旁的一棵枯树上，借着枯树的枝干生长开花。</P>
紫藤花在一两个月之前还开得正盛，如今就只剩一片绿意了。</P>
纪望舒一边慢悠悠地闲逛，不知不觉间开始回忆起自己来到明鉴山庄的这段日子。</P>
“望舒。”熟悉的呼唤声自脑内传来。</P>
“陵川，许久不曾听你叫我了。”</P>
纪望舒走到枯树底下，寻了一处凸出地面的树根坐下，一只手垫在脑后，曲起一条腿，闲散地靠着枯树的树干，慢慢仰起头，伸开五指挡在阳光和自己的双眼中间，让阳光穿过指间照在自己的金眸上。</P>
今天阳光真好，晒得身上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