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宇丹的硫金矿对我有大用。”</P>
“那表兄也不用让六成利给他吧,既然没谈拢,这条商线干脆不做就是了,哪有这样做亏本买卖的,表兄不是一直教导我要……”何慕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的想问个明白。</P>
“开通商线一事既然已经提出了,若是仅仅因为硫金矿没有谈拢而放弃,那我们的目的就太过明显了。”虽然纪望舒显然已经知道开通这条商线为的就是宇丹族中的硫金矿,但双方既然都没有挑明撕破脸面,自然还是要在旁人面前做足样子。</P>
如今这条商线不开也得开。</P>
原以为让母族的人出面,能够避免纪望舒对自己的猜疑,不过显然是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今日真就不该踏足凝芳阁。</P>
“就算他知道又怎样,在中原谁敢不给表兄几分面子。”</P>
看着面前还在大放厥词,全然忘了方才被冷刃出鞘的声音吓得话都说不清楚的人,方世安只为他那与智商不匹配的胆子和记性堪忧。</P>
性命和钱财,终究是性命重要些。</P>
当手握兵刃的人口上不讲道理,手上的铁器就改名叫道理了。</P>
武盟都不敢轻易正面冲突的人,要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与之以力相抗,傻子才会硬刚。</P>
“够了,子念。”何慕还欲再说些什么,方世安突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将掌握的消息尽数封锁,宇丹硫金矿一事往后不得再提。”</P>
天色晴好,云气稀薄,今天的天空好像格外蓝,只是跟此刻的心情有些不相称,方世安仰头看着日边淡淡的一抹彩晕,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P>
有些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必定要有所顾忌。</P>
朋友妻不可欺啊。</P>
“殿下,这是什么?”楚离接过纪望舒抛给他的一个荷包。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楚离放到耳边晃了晃,这样的手感,这样悦耳的声音,顿时让他双眼放光。</P>
打开一看,果然!</P>
金豆子!一整包金豆子!!!</P>
楚离迫不及待掏出一个,借着日光看起来金灿灿的,颜色很正,习惯性的放在嘴里一咬,看着上面明显的牙印,险些乐疯了,“纯金的!”</P>
“给你的薪酬,这次干的不错,继续努力。”见楚离抱着那一包金豆子欢呼雀跃,纪望舒只是笑笑任由他像个孩子一样跑来跳去的闹腾。</P>
楚离跳着跳着突然停了下来,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片刻后,又像是豁然开朗一般,跑到纪望舒面前,笑嘻嘻道:“殿下,我决定了,以后都跟着你干。”随后又掏出纪望舒给的那块银牌,吧唧亲了一口。</P>
还以为楚离要说什么重要的是,突然听他这么一句,纪望舒没忍住笑出声来,“说过不会亏待了你,这是你应得的。”</P>
楚离又在纪望舒面前转了两圈,“那个姓何的我知道,虽然不是中原人,不过何氏曾与荈香楼做过生意,对他家的势力有所了解。何慕他娘跟方世安的娘是姊妹,两家关系原先好像不错,只是自从他两人的娘亲陆续离世后,两家的关系就十分冷淡了。现在应该是何慕当家,不过这人似乎不怎么精通经营之道,自他经手家中事务后,何氏在南域的生意频生事故,没几年就将先辈积攒的家产亏损了大半,便慢慢开始往中原发展,甚至有意依附于方世安的商会,这些年不曾有什么大动静,只是做些寻常生意,方世安也不常主动与何氏联系。”</P>
何氏意图依附方世安,那方世安这回让何慕来打这个先锋便是认为吾不知晓他两人的关系,而自己便单纯的以一个商人的身份来试图从中推波助澜。先前辅司去调查何慕的身份的确没查出什么问题,一个常年盘踞南域的商贾世家,不过家中产业凋零,急欲打通一条新商道好谋求几分转机,不至于让家中产业落败在他手里,然后将目标放在了宇丹的硫金矿脉上,一切都像是被人刻意安排好一样合情合理,只可惜啊,方世安用人的眼光不怎么样。</P>
“殿下一说那人姓何,我就觉得有点耳熟,”楚离继续道,“当年去南海抓鲛人的时候,就是当时还在南域的何氏卖消息给荈香楼,说南海曾有鲛人出没。”</P>
真没想到其中竟还有这样的联系。</P>
“你做的很好。”纪望舒毫不吝啬的夸奖。</P>
楚离再一次将装着金豆子的荷包抛向空中,去接时不知怎的手腕脱力一软,没能抓住,一包金豆子散落出来撒了一地,楚离顾不得手腕上的刺痛,急忙爬到地上去捡。</P>
“殿下?”</P>
不知怎的,纪望舒突然抓住了楚离的手腕,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强行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楚离指尖捏着的金豆子没拿稳,再次滚落到地上。未及防备,楚离手上的手套突然被纪望舒扯下,手套下隐藏的丑陋疤痕暴露在日光下。像是什么不堪的回忆被揭开,楚离面色瞬变,突然惊慌失措的想把手藏起来,却感受到压着自己手腕处的力道越来越重,疤痕深处,重新接起的腕骨也突然痛了起来,让楚离使不出丝毫力气。</P>
“殿下!殿下……放手……”他瘫跪在地上,双唇颤抖着一声一声喊着纪望舒,却始终低着头。</P>
纪望舒松开手,楚离急忙用衣袖盖住自己的手。</P>
“也是他干的吗?”纪望舒坐回到座位上,看着仍在发抖的人。</P>
楚离依旧低着头跪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恨不将双手藏进自己的身体深处。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微微点了点头。面颊上不知何时沾了些晶莹的水痕,被洒进室内的阳光照的透亮。</P>
“我不怨他,是我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