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戏拍的日子里,王大伦的生活没什么变化。每天看看书读读英语,那位张璐老师还挺靠谱的,第二次来上课的时候就给他带来一盘跟教材同步的磁带。磁带上没有标签,再一听,居然还是她根据教材自己录的。
大学两年,前一年半原来身体的主人并不太用功,所以王大伦把两年的教材重新再读一遍,又到刘玲那里借来了不少本科的教材。得益于重生后变态的记忆能力,他的学习速度很快,背单词更不在话下,往往会让张璐老师很吃惊。
电影学院有时会有讲座什么的,只要有空他也会去听。然后拿着简历去跑剧组,北影厂和怀柔影视基地都是剧组扎堆的地方。他也算是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个子高形象又不错,关键是他还不挑戏,不管是有没有台词,还是一两个镜头的龙套,啥戏他都演。
俗话说的好,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王大伦就是来练手的,何况还有钱拿,五十一百的,最高还拿到过五百块的片酬。不过有时他也会让导演很蛋疼,你丫就一跑龙套,又何必演的那么卖力呢,你都演成那样了,你还让人家主角怎么办?
陈彼得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几天就邀请他去他们集团在京城的办事处,正式签订了代言合同,精确地测量了身体的尺寸,准备为他定做拍写真的服饰。临了,陈彼得还很郑重地提醒他一定要保持体形,免得到时候做出来的衣服不合身。
于是王大伦的生活又增加了一项晨练。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戴上耳机听着张璐老师亲自为他录制的英语教材跑步,磁带的A面结束差不多就五公里了。换B面去附近的菜场买点菜,然后坐公交回家,这样教材每天早上就能从头到底听一遍了。
刘玲经常会过来蹭饭,有时会提前打个电话,但很多时候连个招呼都不到,到了饭点就直接上门了。
有一次王大伦好奇地问她:“我有时候会不在家,你就没有吃过闭门羹吗?”
“没有。”刘玲边吃边摇着头,“我每次过来你都在家,而且菜都不错。”
王大伦听了特蛋疼,有时想想这姑娘挺可怜,自己不会做饭,平时不是在外面吃就是方便面糊弄一顿。但转念又一想,她可怜个屁啊!明明有家有父母,偏偏还要出来一个人租房子住,追求什么所谓的自由,完全是自作自受,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偶尔他也会跟老贾、顾正他们聚聚,老贾他们正在焦虑地等待着香港独立短片和录像大赛的比赛结果。跟他们一起吃饭,谈论的无非就是电影和他们的电影理想。有时王大伦会感觉到他们看穿了中国电影的本质,他们很清醒,但更多时候又会感觉他们有些好高骛远。不过他心里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老贾一定会成功。
果然,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王大伦接起电话,就听见电话里老贾激动的声音:“得奖了,得奖了。《小山回家》得了金奖,剧情片金奖……”
王大伦很为老贾高兴,感觉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馈。他特地在电影学院门口最高档的饭店订了一桌,为老贾他们庆功。怎么说如今他在那帮穷逼面前也算是个富人。
人都来了,唯独少了王红伟,王大伦突然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王红伟了。严格说起来眼前这些朋友都是王红伟介绍的。
“我们的男主角呢?”王大伦问。
老贾苦笑摇头,顾正则恨恨道:“别提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一问原因王大伦才知道,原来王红伟正在经历他去年同样经历过的事情。王红伟也是自费生,同样因为说不清的户口问题,不能在京城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咱们的男主角日益消沉,基本上每天旁晚六点起床,然后半梦半醒地躺在上读着塔可夫斯基的巨著《雕刻时光》,因为塔氏是他毕业论文的研究对象。他面对着那些瞪大眼睛看好几个小时也难以入境的俄罗斯情怀和东正教教赎精神到十一点左右,然后就去找几个和他一样失意的同学打麻将一直到凌晨……
顾正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恨恨地说王红伟天天如此,已经都快有一个月没有看到过太阳了。
王大伦叹了口气,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找王红伟去谈一谈,尽管老贾和顾正已经跟他谈过好几次了,都没用。但他还是要谈,尽到一个朋友的义务。他要把自己当初的感受告诉王红伟,至于如何判断只能靠王红伟自己去选择。
……
硝烟散尽,地上布满了一个一个的弹坑,木头还在燃烧,群演们穿着敌对双方的军服趴在地上装死人。王大伦满身泥土,身上的军服破破烂烂,脸上都是黑色的硝烟痕,手里举着一面白旗,颤颤巍巍地一路走来,他弓着腰,眼睛骨碌碌不断地四处张望,脸上充满了恐慌。
“太君,我们营长说了,只要皇军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和皇军合作……”
“卡!”
导演一喊卡,王大伦便知道问题肯定出在自己身上,刚才他说这段台词的时候感觉特别别扭。
果然,导演拿着个扩音器坐在那里喊:“那个谁……”
副导演在旁边提醒了一声。
“王大伦,你怕死的感觉是出来了,但卑躬屈膝的感觉没有,一定要卑躬屈膝。”
“知道了。对不起,导演,再来一遍。”
“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