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总要在床上闹上一番，才匆匆吃了她亲手准备的早点，一起嘻嘻哈哈地边闹边出门。</P>

贵妃看着儿子消失在廊下的身影，莫名有些怅然若失。</P>

“娘娘，各宫来给您请安，已经都在前厅了。”</P>

有宫女在身后道。</P>

贵妃拢了拢宽大的外氅，伸手搭在冬菊手上，微微抬了抬身子，</P>

“走吧。”</P>

……</P>

李乾回到房中，隔窗看着贵妃离开。</P>

他翻开手中的书册，其中压着一片红枫作书签。由于压得时间久了些，红枫早已失去了原本鲜艳的色彩，此刻看着暗红一片，好似血染。</P>

他捏着举起这片红枫，对着光凝视。</P>

窗外的亮光穿透红枫，脉络清晰可见，印在他眼中，满满的一片红。</P>

……</P>

长春宫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P>

江书晚带着众人，见贵妃出来，齐声向贵妃请安：</P>

“臣（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P>

“都起来吧。”</P>

贵妃有些病奄奄。</P>

从前她都总是眯着眼睛，装作一副瞌睡虫上身，永远睡不饱的模样。</P>

如今倒是不用装了，眼皮像是承受了身上所有的重量，沉重得叫她耷拉不住，一如这身衣服，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来气。</P>

众人乍一见面，均是吓了一跳。</P>

贵妃眼底青黑，两眼无神，曾经穿在身上显得她雍容华贵的衣裳，此刻也跟着贵妃一起失去了色彩，只不过重重地挂在她身上，像是要把贵妃随时压扁。</P>

贵妃的左右坐着江书晚和惠妃，再往后依次是李嫔，裴贵人、苏贵人、宋常在、叶常在、拓跋常在、梅答应。再往后就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隐形人。</P>

殿中有一种无形的尴尬，众人全都闭口不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着别人先开口。</P>

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亲身经历了行宫的变故。</P>

此刻见到贵妃，那些可怕的记忆又如同跳蚤一般跳出来，在心头跳来跳去，让她们不觉都抓心挠肝起来。</P>

特别是拓跋常在，腹部的剑伤明明已经大好了，此刻又突突的痛起来。</P>

这些天外头的传言，她们都听说了。</P>

有人说皇上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给贵妃报仇雪恨，灭了南蛮国。</P>

皇上对贵妃情比金坚。</P>

只等上柱国一回来，就要封贵妃为皇后，二皇子为太子了。</P>

就连尚衣局的奴才都已经在着手准备皇后加冕时的凤冠，听说都是比照着贵妃的尺寸做的。</P>

宋常在见到贵妃的一瞬间，心里快速算好了三围和衣长，暗自想着只怕尚衣局的服饰得改小好几个号。</P>

可她们也听到了一些其他的消息。</P>

比如贵妃落入妖人之手，只怕已经失节。</P>

关于立贵妃为后的提议，皇上一直没有点头。只怕其中还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隐情。</P>

贵妃自从回宫后，皇上只白天偶尔去坐一会，从来没在长春宫留宿过。</P>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着别人开口说第一句。</P>

江书晚端着茶浅浅饮了一口，又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才缓缓道：</P>

“贵妃娘娘没回来的时候，你们天天吵着闹着说要求了皇上出宫去寻她。如今贵妃娘娘回来了，你们怎么反倒不会说话了？”</P>

话音刚落，队伍中传出一阵呜呜的哭声，在一片静谧中显得尤为突出。</P>

众人齐齐转头，只见一向矜持高贵的苏贵人竟掩面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