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撑开伞,又将灯笼塞在白玉安的手上,就拉着她下台阶“就在她那破宅子里,玉安要看自去看去。”
白玉安看沈珏说的随意,不由看向他道“明日我去顾依依那儿要做什么,你的人不许拦我。”
灯笼昏暗,只照得脚下的路,沈珏的面色在夜色里模糊不清,只听得见他微微有些冷淡的声音“玉安不要我管,我不管就是。”
他的手握紧了白玉安的手指“我都听玉安的。”
白玉安一愣,又将脸一别。
沈珏的话她可是再也不会信的。
一路走到了院门口,阿桃留着门,白玉安站在门口处就想要将手抽出来,沈珏这回倒放了,却要跟着一起进去。
白玉安不许,挡在门口看着沈珏道“这时候了,你进去做什么?”
沈珏挑眉“自己的院子,自己都不能进了?”
这话叫白玉安心里憋屈,把手里的灯笼放在沈珏手里,再不多说,转身就走。
沈珏看着人绝情的背影,刚才在床榻上可不是这样子的,翻起脸来倒是快。
沈珏失笑,还是将宅门替人关好,独自提着灯笼往回走。
细雨丝丝打在了沈珏的衣袂上,将他的衣摆微微扬起,一身黑衣在夜色里也能感受到一些压迫。
长松不知何时走到了沈珏的身边,替沈珏提着灯笼,默默走在身边。
沈珏眼神里早已是冷清寂静,淡淡看着前路道“顾依依身边就留两个人看着就是,叫人小心些,别叫玉安看见了。”
长松忙应了,只是那一声玉安,却叫长松忍不住心头揣测。
难道好日子近了?
他家大人独身这么久,总算好日子近了,就是这么突然的话,侯府里会不会闹翻天……
白玉安回到院子里,里屋的灯亮着的,白玉安一走进去,就见到阿桃正趴在桌子上睡。
白玉安的步子不由轻了,也没叫醒人,只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盖在了阿桃的身上。
她亦累倒在床榻上就睡了。
第二日阿桃醒了的时候,看见躺在床榻上的白玉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走过去喊“公子?”
白玉安听着阿桃的声转过身来,又看向窗外,手指搭在额头上眯眼问“时辰到了?”
阿桃摇摇头“还有会儿。”
她又问“公子什么时候回的?”
白玉安便又闭上眼“忘了时辰了。”
阿桃替白玉安将被子扯来替她盖上,又道“公子再睡会儿,我先去烧热水。”
白玉安应着,闭着眼睛又扯了阿桃的袖子“多烧些,我想沐浴。”
阿桃犹豫“这会儿沐浴怕来不及了。”
白玉安将头捂在被子里,只好道“那便罢了。”
阿桃端了热水进来,白玉安这才起身去梳洗。
梳洗完了,阿桃去拿公袍给白玉安穿上,又问“公子去沈首辅那儿做什么了?”
白玉安低头看着阿桃的动作,听了她的话不语,又顿了半天才道“下棋。”
阿桃惊诧的看着白玉安“沈首辅这么喜欢与公子下棋,每日都要去?”
白玉安没看阿桃,抖了抖袍子往外走,却正好碰见了站在廊下看书的白元庆。
只见白元庆穿着青色袍子,一只手拿着书卷,另一只手负在身后。
他见了白玉安一愣,就道“昨夜阿桃不是说你在宫里上值么?何时回的?”
白玉安去拿伞,笑着道“回来拿个东西。”
又问“昨夜长景可睡的好?身上还热不热?”
白元庆这才叹息道“昨夜睡的倒是还好,就是咳嗽了好几声。”
白玉安便安慰了两句,这才匆匆出去。
上了马车也没叫阿桃送,叫人回去歇着,自己一人走了。
到了翰林里,白玉安才坐在位置上,就见自己桌上的书卷都不在了,忙扯了旁边的人问缘由。
陈云生看向白玉安诧异道“玉安你还不知?”
“你手头上的事已分给我们做了,说你病了不能累了。”
白玉安一惊,忙又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陈云生奇怪的看了白玉安一眼“昨日你不是请了病假么?”
“昨日杨学士来说的,叫你歇歇,我还以为你今日也不会来呢。”
白玉安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打算去找杨学士。
陈云生拉住白玉安“杨学士这会儿正在文华殿教习圣上看书呢,你这会儿可见不到。”
白玉安看着空荡荡的桌子,坐在椅子上只觉得难熬。
再呆在这里呆坐着有些尴尬,她站了起来,就往藏书阁走。
好在藏书阁没人,白玉安寻了个角落,拿本前朝史籍就坐在地上看。
到了中午时,一个太监从门外头找来,瞧见了那坐在窗下的身影,忙走过去道“白大人,沈首辅叫您过去呢。”
白玉安正想找沈珏,听了这话站了起来,将书在架子上放好,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叫那太监先走,她后头过去。
那小太监是一直在内阁伺候的,知道沈首辅脾气,这没把人带过去,自己要吃亏。
期期艾艾的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往白玉安身上看。
白玉安瞧出那太监意思,低着头往前走,也不想为难了人。
一到了内阁,那太监便将白玉安往沈珏的休息居引。
白玉安来过这里,脸色坦然,倒像是过来谈公事的。
她推开了门又合上,见着正堂没人,又往侧室走去。
里面的沈珏正坐在一张圆桌旁,见了白玉安过来就笑着朝她招手。
白玉安看了眼圆桌上的菜,抿着唇走了过去。
本是想离沈珏空两个位置坐下,哪想还没坐下,人就被沈珏一扯,扯进了他的怀里,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