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无声无息躺在床榻上的白玉安,中午时还在同他生气,这会儿竟成了这没生气的模样。
那浅淡眉目更浅了些,轻飘飘的好似风一吹就要散去,沈珏的脸色低沉,手指不由抚上了白玉安的眼角。
指尖的触感冰凉,那张唇色淡如云烟,连睫毛都不曾动一下。
阿桃在旁边看着沈珏的动作惊疑不定,想要开口阻止,却被沈珏阴沉的脸色吓住,竟有些害怕。
沈珏的地位非同一般,自来便是天之骄子的上位者,阿桃不过一个奴婢,生来便怕了几分。
只是沈珏这冷面大佛一来,那周身肃正威严的气势让屋子内一下子就变得拘谨起来。
就连王大夫看着坐在旁边的沈珏,都不禁坐直了身子,额头上冒冷汗。
沈首辅。
他竟能碰见堂堂的首辅,要是没医治好,不就是要把命搭上?想着手都有些不稳。
沈珏皱眉看了眼王大夫,见他把脉了许久,不由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王大夫不敢怠慢,连忙垂着头斟酌着说辞“草民刚才替这位大人诊脉,看脉象轻而迟,是阳气不足,阴盛阳虚的脉像。”
“应平日里就畏寒肢冷,中气不足。”
沈珏就看向了阿桃。
阿桃就忙道“我家公子的确畏寒,冬日里手脚也冷。”
王大夫点点头,又道“加之这位大人又落入冷水中,寒气入体,阳虚之极,应当先温阳补肾为主,再行调理。”
沈珏看了眼床上的白玉安,阳虚之极,可不就说的是白玉安么。
看来他这身子,不举也正常。
其实王大夫还有句话没敢说出来,那就是这种明显阳缺,且又轻飘的脉象,在男子中极少见,万中才出一个,多是女子才有的。
床上那人面目如神仙,一眼看过去更是高雅濯濯,见一眼就难忘,说是女子也不为过。
可旁边人都叫他公子,显然床上的人是位男子。
若是往常,他为医者,后面的话他早就说了。
可现在沈首辅在这儿,这么大的一尊冷佛,多余的话他也不敢乱说,免得平惹了事端,牵连到了自己,就将话给咽了下去。
沈珏点头又问“现在可有大碍?”
王大夫就摸着胡须斟酌说辞道“现在脉象倒是平稳,只是看何时能醒来了。”
他又对着沈珏道“不过这位公子的身体本来就弱,落了水调理好了恐怕也要留些病根,切记往后再不能寒了。”
阿桃闻言就不停的抹着泪。
沈珏看了阿桃一眼,叫来外头长松,让他先带着大夫去开药方,自己则守在了床边。
大夫一走,阿桃红着眼站在旁边,也不禁松了口气。
刚才她浑身上下冷汗都出来了,好在这王大夫没诊出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顾君九在外面探出个头来想看屋内情形,沈珏这才往他身上看了一眼。
他看顾君九身上穿着白玉安的衣裳,不由皱了下眉。
顾君九被沈珏如刀眼神看得一呆,又想起那日白玉安被沈珏抱在怀里的场景。
并且人现在还坐在床边上,俨然是将白玉安当作了自己人,要说沈珏对白玉安没心思,打死他顾君九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