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后继乏人。
至于仇鸾……他是先于新政策袭爵的,所以仍旧是侯爵。这么多年,朱厚熜不存在没给仇鸾机会,但是也不算重用他。
应该说确实存在偏见,因为朱厚熜心目中的仇鸾是畏战、贪利以至于卖过国的。而这次把三十七、正值壮年的仇鸾派到云南,朱厚熜是打算看看他能不能随着沐绍勋一起立功的。
没想到他现在却被陆炳瞧出了一些不对劲。
“陛下,是云贵驰道、云南边市。”陆炳言简意赅,“故成国公在云南有余荫,定西伯家子嗣众多,咸宁侯总兵云南职权更大一些,外滇诸司粮米、宝石、象牙都是好货。最重要的,大明不再缺马,吐蕃却仍旧缺茶。”
朱厚熜沉着脸,看了看余承业:“蒲津桥事后,你刚查了一遍资产局下诸企业的账。有没有端倪?”
余承业如实说道:“企业内的帐,自然是没有大问题的。但各家其他子嗣、族亲、友人在外的关联,臣就没那个权力去彻查了。若要遍查,那如今该商业部协办。”
陆炳说道:“臣这边,云南、四川特勤队的人听到了一些风声。越王在昆明已经呆了一年多,如今诸省重将入京议过事,又有调动,只怕大战将起。战事一起,生意是暂时做不成了。而外滇、吐蕃险恶之地,臣说句实话,咸宁侯在军伍中不以敢战、善战闻名。领兵多年,若说功劳,只有昔年京营哗乱时立了点小功。其时臣也恰逢其会,老实说,并算不得凶险。”
“……仇鸾去云南还只有一年多。”朱厚熜看着陆炳,“云南边市的生意,他也掺和进去了?”
“咸宁侯两个亲弟,仇凤、仇鹏如今都做着玉石、象牙生意,这还是当初与咸宁侯一同在京营哗乱中立功的平湖侯等人平定外滇时帮忙牵的线。而咸宁侯因残疾无法袭爵的老父亲,前年竟有精力开了一家米行。给他供货的,是定西伯蒋傅的堂弟。四川粮储号,良田着实不少。定西伯不敢耽误粮储号储粮重务,但四川民间粮食,还有缅甸等地收过来的粮食,总量也不小。再者,入仓之粮,也无需那么好。”
听到这里,朱厚熜的脸已经很阴沉了。
这些事情虽然没出乎意料之外,久而久之大明本就一定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他郁闷的是:仇鸾这家伙,明明给他机会了,但当初嗷嗷喊着要走立军功这条路线,这么多年却一直在想办法挣钱。不仅如此,现在到了边区,面对着马上就可能立大功的机会,他家里竟然在这当口与蕃僧来往。
不用想,如果西南的仗不好打,那么如今已经形成一条利益链的这些人,仍旧能够通过与吐蕃、外滇的稳定贸易获利。仇鸾本人,则不用深入环境恶劣的外滇征战,免得丢了小命。
当年在演习时败给了李全礼,难道这么多年还没点长进?
余承业听到这里,也弯了个腰行了礼:“陛下,臣虽执掌资产局,但年岁尚浅。许多话,臣去讲,比不上昔年英国公、成国公有用。这些年,诸企业的人越来越多。宗室、勋戚之后,求财士子,民间逐利之商,在上下总数已经过七千有品衔的人里,也不知道多少小圈子。而诸企业雇工,往来之公司、商行、店号,数不胜数。臣以为,是该到了真正动手警醒一下的时候。”
朱厚熜看了看他。
就算有驸马的身份,但余承业如今是有点年轻。
更重要的是,朱厚熜的姐姐已经离世了。余承业虽然得到重用,却难免会让许多人觉得差那么一点意思。
听他们两个说到这里,朱厚熜已经知道关键点在哪里了。
一个是通过皇明资产局下诸企业这颗大树在旁边做关联交易的混乱,一个是有心求财的勋戚对于接下来大明即将征战四方带来的贸易市场不稳定的担忧。